[清平乐]玉连环 共缠绵

“诶？这梁家今日怎么这样热闹？”

“听说是有人成亲。”

“成亲？梁家的大哥要结婚了？”

“不是，是一门远房亲戚，借着梁家嫁姑娘呢。”

“嫁到哪里去？”

“好像是荣国公府。”

赵觅湘看着梳头婆婆给张妼晗梳发，眼中含笑，道：“我们妼晗今日真漂亮，是天下最漂亮的新妇子了。”

张妼晗身着素衣，笑嘻嘻地开口道：“姐姐又哄我，姐姐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呢！”

“你呀你——”

待到梳头婆婆给张妼晗梳好发髻，屋内才只剩了姐妹两个，张妼晗原本扬着的笑容渐渐散去，她有些不舍地开口道：“姐姐，我舍不得你……”

“傻丫头，你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姐姐了，表嫂和永年都向姐姐承诺了，绝不拘束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们小两口要是愿意，他日还可以去各地游历。”赵觅湘搂着张妼晗，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道：“你可都比姐姐高了，怎么还向姐姐撒娇？”

张妼晗抱着她的腰，撒娇嘟囔道：“不管我多大了，我也要向姐姐撒娇！”

赵觅湘被她逗笑，道：“好好好，听你的。”

“姐姐说我是天下最好看的新妇子，可姐姐要是能扮成新妇子，肯定比我还要好看呢。”张妼晗抬起头看向她，道：“姐姐……你真的不与张先生……”

赵觅湘垂下眼看着她，道：“我……再想想……”

张妼晗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笑嘻嘻地开口道：“张先生来啦。”

赵觅湘回过头，却见张茂则正在门外守着，带着融融笑意静静注视着她，那目光实在是太过灼热，让她急忙避开了，可两颊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张妼晗走到妆台边，催促道：“好啦好啦，姐姐和张先生快去说话吧，不用管我的。”

赵觅湘故意臊她，道：“你以后可不许叫我姐姐了，要叫姑母了。”

这下倒把张妼晗闹了个大红脸，急急忙忙便要奔过来，赵觅湘赶紧向门外跑，茂则便把她护在怀里，带着笑意将她牵走了。

待到去了别的院子，赵觅湘才心有余悸地开口道：“这小丫头越来越胆大了……”她对上茂则的视线，又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

茂则却伸手拂向她鬓边，将她的一缕碎发整理好。

赵觅湘微微一愣，抬手摸了摸发髻，这才发觉自己发间被插了一朵小花，她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又轻声道：“茂则，刚才我说的话……”

茂则却打断她的话头，道：“我明白，我们之间未必需要那些。”

赵觅湘注视着他的眼眸，还要在说什么，外面已经隐约传来人声，正是在找赵觅湘这个“长辈”，她与茂则对视一眼，牵着他的手，道：“茂则，你与我一起。”

茂则微微一愣，被她牵着快步跑向前厅。

梁元生和梁元亨兄弟急忙让两人坐在主位，周围的人也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只是笑着让两人坐下，随后欢笑吵嚷着让新郎官进来。

刘永年身着红袍，一副状元郎打扮，头上还插了一枝花，见到赵觅湘与茂则坐在一起，也并不意外，毕恭毕敬地拜见道：“姑母，姑父。”

饶是茂则一向风平浪静，此时此刻也不由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倒是赵觅湘只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应声道：“诶。”

待到去后院念了催妆诗，刘永年亲自接了张妼晗出来，两人便再次拜见赵觅湘与茂则，这才相偕而去。

嫁女本就不是十分热闹的事情，因此只是梁家邻里吃了不大的席面，人们便各自散去了。

梁元生还要招呼生意，茂则便借此考究元亨的学问。

梁元亨虽无意仕途，但学问并不差，也能对答如流，赵觅湘便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这师徒二人。

过了一会儿，茂则脸上才露出笑容，赵觅湘便开口道：“你这个师父考完了，该让我考考元亨了吧？元亨近来的画拿来让我看看。”

茂则无奈道：“我自然是不敢打扰女先生考校元亨的。”

赵觅湘看了梁元亨所作的画，笑道：“我看元亨的画技又有进步，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你才好了。我听说翰林图画院内有一位叫做‘崔白’的先生画技极佳，不如你拜入翰林图画院学习，如何？在那样的地方耳濡目染，必然大有长进。”

她见元亨有些犹豫，接着道：“这事由我与官家说，必然能够成的。”

梁元亨乖巧地开口道：“谢谢姨姨。”

他年纪不过十二三，却已经有了翩翩少年郎的样子，赵觅湘不由暗自感慨将来不知道元亨会娶哪家的女儿……

两人在梁家铺子搭了手，傍晚时才离开，茂则怕她饿了，便与她一同去樊楼点几个小菜当作晚膳。

樊楼附近玩乐的地方众多，两人便在楼上坐着向下看热闹，一顿晚膳竟然用了许久，回到在京中置办的小院时已经入夜了。

赵觅湘正要更衣洗漱，茂则便已经为她脱下大袖，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上，赵觅湘眨眨眼，自己将发髻拆散，这才冲着茂则伸出手。

茂则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你过来些。”赵觅湘待到他到自己身边来，这才伸手去为他拆下襥头，又伸手去为他解腰带，褪下外袍。她见茂则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样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既然你为我更衣，我自然也为你更衣。”

茂则无法，只好任由她这样做，嘴角不由自主地噙了一丝笑意。

算来两人真正出宫不过两三日，这几日都在梁家忙碌张妼晗出嫁的事情，这般亲密的私下独处还是第一次。

赵觅湘又为他倒了水在铜盆中，柔声道：“你来。”

她里面穿了石榴红的衣裙，看着倒真像一个新妇子，还正是与夫君含羞带怯的时候。而他，刚刚褪了赭红的袍子，恍若新郎。

茂则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抚向她唇上鲜红的口脂。

赵觅湘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随后微微踮起脚尖，双臂环着他的脖颈，轻声道：“茂则……夫君。”

他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将灯罩合上，光芒登时暗了下来，茂则拥着她躺在床上，只留下床头的烛光，伸手褪下她鲜红的衣裙，室内便是一阵春光。

茂则将她的发带抽出，正要为她蒙在眼上，赵觅湘却按住了他的手，在昏暗中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不怕的。”

茂则知道她是不想伤了自己，吻她时越发温柔。

于是她在他耳边如梦中一般千百次呢喃：“茂则……夫君……”

茂则与她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她的温热，低声道：“觅湘。”

赵觅湘的垂着的眼终于动了动，她眼中的如水情意要将他吞没，随后她俏皮地笑了笑，道：“不许你这样叫我。”

他难得的糊涂，问道：“那该怎么叫？”

她靠在他的怀里，带着得偿所愿的笑意，轻声道：“从今以后你要叫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