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长歌 第八章 立威（下）

  第八章 立威（下）

  “是！” 朴七答应一声，立刻加速向前冲了三十几步，高高举起手中钢刀，大声用朝鲜话呼喝，“尔等听着，我家千总有令，投降不杀，不投降者，全都剁碎了喂狗！”

  此刻公道军的队伍中，叫嚷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有谁能听得见他的劝说？大小土匪们，一边哭叫，一边继续拼命迈动双腿往前逃，只希望大明来的天兵能够被其他土匪挡住，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逃出生天！

  “敢不停下者，杀无赦！” 带领骑兵从土匪左翼包抄过来的顾君恩经验丰富，知道不见血不可能让对手心甘情愿地举手投降，果断策马挥刀，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土匪喽啰砍翻在地。

  “敢不停下者，杀无赦！”左翼包抄而至的其他大明骑兵，也纷纷举刀，顷刻间，就将土匪们砍倒了一百余人。带领骑兵从右翼包抄过来的李盛见状，知道今日不可能不流血，也果断举起了兵器，朝着跑得最快的那伙喽啰大开杀戒。

  这两队骑兵，喊的都是大明官话，却远比朴七的奉劝，更能让土匪们听得懂。登时，所有土匪都愣愣地停住了脚步，聚集在一起你推我，我挤你，宛若一群待宰的羔羊。

  “赶紧投降，投降。投降不杀，不投降的才杀！” 终究是朝鲜人，朴七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屠杀殆尽。一边策马在喽啰们的队伍之间穿行，一边扯开嗓子，继续用朝鲜语大喊大叫。

  “赶紧投降，投降。投降不杀，不投降的才杀！” 张树担心他遇到危险，带着五十几名新征募来的家丁，缓缓跟上。同时模仿着他的声音，将劝降令一遍遍重复。

  家丁们都没学过朝鲜话，发音无比怪异生硬，但是，这次，公道大将军车立好像也终于听懂了。将手中宝刀丢在地上，然后双手高举，大声用朝鲜话回应，“投降，投降，天兵饶命。我等愿意用钱自赎！”

  说罢，又迅速将手放下，从战马背后的褡裢里掏出大把的金锭，银锭，一股脑地朝地上丢去。

  “投降，投降，天兵饶命。我等愿意用钱自赎！” 公道军中的头目们，也瞬间明白了该怎么做，纷纷从各自的怀里和坐骑身上，掏出大把的金锭，银锭，铜钱，乱哄哄朝地上洒去。

  明军中有一大半儿都是新兵，见了如此多金银铜钱，顿时两眼放光。正准备跳下坐骑去捡起来据为己有，耳畔却忽然传来了张树、李盛、顾君恩等人愤怒地咆哮：“没出息混账，把朝鲜人都抓回去，他们的身上的钱还能少分了你？现在去捡，小心中了朝鲜人的奸计！”

  “敢乱抢金银，自乱阵脚者，斩！”

  “混账，钱再多，能比得上你们的小命儿重要？”

  “住手，小心朝鲜人使诈！”

  ……

  众新兵听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将正准备下马的腿收回来，同时握紧手中的钢刀。再看朝鲜强盗当中那些刚刚丢出金银铜钱的家伙，果然全都重新抄起了兵器，呐喊着带头发起了反扑。

  “冥顽不灵者，杀！” 张树果断策马冲过去，迎住公道大将军车立。他身后的家丁们发现自己差点儿上了俘虏的当，又羞又怒，也咆哮着策马抡刀，将车立身后的亲信们一个接一个砍下了坐骑。

  周围的其他朝鲜强盗顿时大乱，哭喊着四散奔逃。率部封堵左右两翼的顾君恩和李盛见状，也不讲究什么天朝风度，再次带领着麾下弟兄大开杀戒。将敢于带头逃命的土匪们，一排接一排砍倒，转眼间，血流成河。

  两侧和背后都找不到生路，盗匪们只好转过身，继续向前逃窜。才又跑出百十步，却听见迎面也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响。经跟着，有一名身材魁梧的明军将领，带着百余名打扮怪异的大明骑兵横着堵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下马，整队，准备射击！” 带队的把总正是刘继业，只见他，大叫着翻身跳下坐骑。将一杆五尺高的木叉，倒戳进了雪地中。随即，又迅速将一把看起来粗大无比的魔神铳，夹在了木叉上。

  “准备射击！”

  “准备射击！”

  ……

  几名重金从浙军中礼聘来的教习，也先后跳下了坐骑。一边将火铳，在特制的支架上架牢，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吩咐。

  前一段时间不惜成本的训练，这一刻终于见了效果。众鸟铳手们且不说枪法如何，下马，整队，架枪的动作，却是一气呵成，熟练得宛若行云流水。

  “开火！” 眼看着第一波逃过来的朝鲜土匪，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三十步远。刘继业咆哮着扣动了扳机。

  夹着艾绒的衔口落下，火星迅速引燃药池里的引药。“砰” ，随着一声霹雳般的枪响，弹丸被推出铳管，迎面跑来的一名朝鲜土匪，被打得倒飞而起，鲜血如瀑布般落了满地。

  “砰！砰！砰！砰……” 火铳轰鸣声，响成了一片。大部分子弹都没击中任何目标，只是在雪地上射起一串串白烟儿。然而，零星两三枚命中者，却让目标死得惨不忍睹。

  “第一队，下蹲。第二队，准备！” 刘继业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继续发号施令。

  他自己带头下蹲，站在第一排的鸟铳手，也相继蹲身，集体矮下了半截。站在第二排的鸟铳手迅速将手中鸟铳瞄准目标，衔口处的艾绒，飘出缕缕青烟。

  “开火！” 见对面有人依旧没停下脚步，刘继业咬着牙下令。

  “砰！砰！砰！砰……” 火铳轰鸣声，再度响成了一片。继续冒失前冲的土匪们，被打得东倒西歪，肠穿肚烂！

  不需要第三排再准备了，其余土匪全都被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掉头向后逃窜。转眼间，就与向前逃过来的其他土匪撞在一处，人挤人，马挤马，谁都无法再挪动分毫！

  “赶紧投降，投降。投降不杀，不投降的才杀！” 朴七的劝说声从身后传来，隐隐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下，所有土匪，无论是头目还是喽啰，终于全都认了命。纷纷丢下兵器，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投降，投降，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我逼着入伙的。要杀就杀我一个！” 仍带着七八名亲信做困兽之斗的车立，见大势已去，也大叫着丢下兵器，闭目等死。

  他做把总时学过汉语，虽然说得不怎么标准，但意思表达得却非常清楚。然而，对面的张树，却不肯给他做英雄的机会，先将刀架在了他的脖颈大动脉处，然后大笑着摇头，“手下败将，哪有资格讨价还价？下马受绑，哪个该死 哪个该活，自有我家千总来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