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鸦 黑之章（一百八十三）契约

正在李飞庆幸之际，老人却泼了李飞一头凉水，“很可惜，她放不下你，所以……”

“什么！”李飞大声惊呼，“所……所以羽遥她……”

老人点了点头。

“可恶！”李飞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用带着黑色火焰的拳头狠狠地锤在地面上，但受到李飞猛击的地面却连一点裂缝都没有，反倒是李飞的手被反震出鲜血，只是李飞感受不到疼痛，毕竟一个死人又如何能有痛觉？

“你不甘心？”老人问道。

李飞点了点头。

老人说道：“那丫头是黑蔷薇公爵的最小的女儿，凯撒杀了她，黑蔷薇家族的怒火会为你们报仇的。”

李飞怒吼道：“那又有何用？羽遥都已经死了！难道杀死凯撒，摧毁‘帝国’羽遥就能复活吗？”

面对愤怒的李飞，老人却打趣地说道：“你从来到这里开始，嘴里都是那个丫头，你还真是对自己毫不在意呢！”

李飞无奈道；“没能击败凯撒，是我辜负了她，辜负了所有人，如果可以，我宁愿再死几百次，只要能换她安全离开。”

“被凯撒杀死几百次，你确定你能承受那种痛苦？”老人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李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就是痛苦千倍、万倍，死上千次、万次，只要能换来羽遥安全逃脱就行。”

“难道你可以做到？”李飞像是忽然间擦觉到了什么，猛地冲向老人，然而，李飞明明能感觉到自己实实在在地在何前进，大厅也没有任何变化，可他和老人间的距离却没有任何缩短，“对了！对了！你是玉帝的话你一定可以的！你一定能做到的！求你！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行，只要你能让羽遥安全离开！”

“又是代价吗？我明明不是恶魔。” 老人似乎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确实可以救下你的小情人，甚至是你。我可以给你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一次战胜凯撒的机会。”

“什么？”李飞当即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激动地说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该付出什么？我的灵魂？还是其他什么？”

“我不要你的灵魂，更不要你的任何东西。”老人说道，“坦白说，给你这次机会的甚至不是我，我只是负责帮你……激活它而已。”

李飞一脸疑惑地看着老人。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在你的这里，早已有了后路，这也是那家伙敢让你挑战凯撒的原因，只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一旦激活了，你就等于签下了契约，永远无法反悔。”

“什么契约？”李飞问道。

“一个永恒的契约！”老人推着轮椅，来到李飞面前，伸出白袍下苍老的手指，点在李飞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一个小型的黑色六芒星魔法阵亮了起来，魔法阵的中心是一只三足金乌的图案，当魔法阵亮起时，李飞感到自己的浑身充满力量，但同时也有什么东西勒住了他的灵魂。

“当这个契约生效，你的灵魂，将永远属于黑蔷薇，属于那个丫头，你要记住，是永远，无论他们对你的灵魂做什么，你都无法反抗！你想清楚了吗？”老人再次厉声质问李飞。

没有片刻犹豫，李飞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契约，生效……”老人点在李飞心脏处的手指刺入了李飞的皮肤中、血肉中，直到刺进李飞的心脏……

距离的刺痛从李飞的心脏中涌出，传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伴随刺痛而来的，还有炽热到似乎要将他融化的温度，但对于此时的李飞，这炽热的温度却驱散了他精神和**的寒冷，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刺痛和炽热中剧烈地跳动起来，强大的生命力量在他血管中穿梭。

大厅上方照下的光芒越来越明亮，最后遮蔽了李飞的视线，但转瞬间，光芒消去，李飞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呼！”一团火焰在黑暗中点燃，跃动着，越变越大，越烧越旺，赤红的火焰慢慢变成了金色，最后，这团火焰变成了一颗辉煌的太阳。

“李飞。”一个略显霸道的女声响起，适应了阳光的李飞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太阳旁，发梢随着太阳爆发出的风暴摇曳、燃烧着。

“你决定好了？”那个女声再次响起，李飞觉得似乎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

“我问你，你决定好了？”大概是见李飞没有动静，女声再次问道。

李飞盯着眼前的太阳，还有太阳中心的一颗黑点，用力点了点头。

“你想清楚了？”女声又一次开口问道，“我提醒你，光明总是会伴随阴影，越强烈的光，它下方的阴影就会越大。”

“阴影吗？”李飞缓缓走到太阳前，伸出手去触碰这炽热、耀眼的火球，奇怪的是太阳喷出的火舌虽然感觉上异常炽热，却没有对李飞造成任何伤害。

“您是不是忘了，阴影就是我的一部分！”李飞笑着将手伸入了太阳之中，狂暴的火焰立刻缠绕上他的手臂，太阳里，那颗黑色的阴影也跟着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我……我做到了！我杀掉了黑蔷薇家的小丫头……哈哈哈……”凯撒坐在地面上，同李飞和路羽遥离得老远，兴奋、后悔、激动，各种情绪疯狂地交织在他的脸上，让他脸笑到扭曲，“那个丫头一死，‘帝国’就要和黑蔷薇的叛逆彻底开战，到时候，伟大的‘帝国’就可以把这群该死的叛逆消灭干净了！哈哈哈……然后……然后便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阻挡‘帝国’一统龙族了！”

一声嘹亮的鸦鸣响彻整个宫殿，同时打断了凯撒癫狂的笑声。

一双金红色火焰构成的羽翼在路羽遥背后展开，将路羽遥从李飞身上拉了起来，漂浮在离地约两米高的位置，而她的双眼、发梢、指尖都燃烧起同样的金色火焰。随后一个金色的魔法阵在路羽遥脚下亮起，同时在李飞身下亮起一个黑色的魔法阵。李飞和路羽遥身上发生的异变带给凯撒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当即幻化出两柄金色的光枪，分别朝李飞和路羽遥掷去。

路羽遥双翼上的火焰猛地爆发开来，释放出太阳般强大的光芒和炽热，吞没了凯撒掷出的光枪，吞没了整个宫殿，就连坐在远处的凯撒都无法抵御这股力量，哪怕释放出了金色的魔法护盾，但他身上的鳞片还是被烤得冒起白烟，所有的视野也被光芒占据。

光芒很快消失，凯撒全身上下，由鳞片到皮肉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灼烧感，但他现在已无暇在意这些，强烈的危机感和战意已经消除了他所有别的感觉。

凯撒的两只利爪不由自主地活动着，每一个关节都发出“咔、咔”的声响，他的全身在颤抖，嘴角再次上扬，只不过这次扬起的不再是癫狂，而是兴奋和紧张，凯撒低声喃喃自语：“我原以为已经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很好！很好！”

“李飞！黑蔷薇家的小丫头！你们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凯撒的右手用力一握，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魔法阵，魔法阵释放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他，当光芒散去，凯撒的全身披上比他的鳞片还要闪耀的金色铠甲，这身铠甲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一眼望去找不到任何一丝缝隙，而他的右手上也多了一把刃长近两米多，刃宽约三十公分，带着金色剑柄的大剑。

发出一声兴奋的龙吼，凯撒双翼一拍，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李飞和路羽遥所在的位置，拖在他手中的大剑伴随着刺耳的火花在他身后的金属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焦痕。

飞到李飞和路羽遥所在的位置，凯撒没有进行任何减速，双手紧握大剑剑柄，将带有强大魔力的大剑猛挥出去。由于速度和魔力的加持，凯撒挥出的一剑威力惊人，就连空间都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铛！”一声闷响，就是这连空间都被搅动的一剑，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强大的反震力，让凯撒一口热血由胸腔涌入嘴中，双手铠甲关节连接处也隐约能看见血色渗出。而阻挡住凯撒这一剑的，是一只穿戴有黑色铠甲的利爪，这只利爪在挡下凯撒这一剑后，却没有展露出任何不适，只是随意地放下。

凯撒强行压住气息，将口中的鲜血逼回体内，后退数米，一双眼睛如饥饿的野兽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对手。

站在凯撒面前的，是一只身披黑色鳞片的龙人，龙头上的角比凯撒的还要粗壮，每个角上都分布着一到两条树杈般的裂痕，炽热的火焰就裂痕里蠕动着。他的一双眼睛左边是深邃的黑洞，右边则是璀璨的烈阳。

他双爪的前半部、还有双足和尾巴的末端覆盖着漆黑的铠甲，但关节、爪尖的铠甲，却散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他的胸口处，淡金色的魔法纹路构成了一只三足金乌的模样。而他的双翼则显得极其诡异，在他的背后长着的并不是龙类的膜翅，而是一双乌鸦的羽翼，羽翼最外侧的两排羽毛上还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凯撒打量了怪异的黑色龙人约半分钟，再次挥舞巨剑砍了上去，黑色龙人则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用手腕再次挡下了凯撒的巨剑。

巨剑被对方挡下，凯撒却没有收回攻击，重新寻找下手的机会。只见他紧咬牙关，嘴角的经脉暴起，双手的铠甲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一对翅膀如旗帜般展开，身后的尾巴更是崩成了一根钢筋，但即便如此他手中的巨剑还是难以推进寸许。

黑色龙人冷眼看着全力与他对抗的凯撒，忽然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同时身体向左侧一挪。正全力对抗的巨剑在这个瞬间失去了目标，猝不及防的凯撒被巨剑和自己的力量带着向前倒去，正当他试着调整自己的姿态，并回身反击时，一股强大的力量落在了他的背后。

铠甲破碎的声音中，炽热的感觉瞬间传遍凯撒全身，而他身上的铠甲仿佛成了一个熔炉，不断用高温熔炼着他的皮肉。但凯撒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份痛苦，他的意识便在一股强大魔力的冲击下溃散了。当他靠着龙族蛮横的身体素质恢复清醒时，他已瘫坐在宫殿的一面金属墙边，身后的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凹槽。

凯撒身上的铠甲已不再那么炽热，但他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很多地方已经骨折，同时一股炽热的魔力在灼烧着他的内脏，而另一股冰冷黑暗的魔力则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精神。正当凯撒担心黑色龙人会追击过来时，却发现黑色龙人站在原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眼神中满是疑惑和迷茫。

“看来他还没完全搞明白怎么回事，大概也不会马上发起攻击。”凯撒很快便做出判断，心中暗暗庆幸的他并立刻调动起体内残存的魔力去压制那两股在他体内作乱的魔力，并修复体内的损伤。

正如凯撒所猜测的，黑色的龙人当真没有发起攻击，就站在不断查看着自己的身体，最后将注意力停留在了胸口三足金乌形的纹路之上。

“这就是那个契约的力量？”黑色龙人用手轻抚过胸口的纹路，难辨男女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可，这又是什么感觉？好奇怪啊！”

“李飞！你居然激活了那份契约？”黑色龙人的脑海中，路羽遥的声音响起。

“嗯！”黑色龙人点了点头，“你知道那个契约？是路西法告诉你的？”

“你知道是他？”路羽遥惊讶地问道。

“知道，因为契约在这里。”黑色龙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有动过它的只有那个家伙了！”

“你知道路西法是谁吗？你知道契约的内容吗？你就敢激活它？”路羽遥显得很激动。

“我不知道契约的内容。”黑色龙人摇了摇头，“但路西法是堕天使之王，他订下的契约，应该是魔鬼契约吧！毕竟，代价是我的灵魂呢！”

“你不后悔吗？”路羽遥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

“不后悔。”黑色龙人看了看远处坐在地上努力恢复的凯撒，“我必须激活它！既然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就必须要抓住，我必须亲手消灭挡在我面前的困难，我必须亲手守护我的挚爱，我绝不允许葬魂城的事情出现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