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鸦 黑之章（一百八十二）声音

“谁不让谁好过，还要两说呢！传说龙血可是珍贵的补品呢！今天正好让我试一试效果如何！”被凯撒甩出手，撞在金属支柱上的李飞，扶着金属支柱缓缓站了起来，用手抹去嘴上不知是他的还是凯撒的鲜血，兴奋地说道。

李飞咬下那一口时，不但卯足了全部的力气，甚至还将带着强烈黑暗元素的黑色火焰附着在他的牙齿上，而哪怕是这样，为了咬破凯撒坚硬的龙鳞，他还是崩断了数根牙齿，剩下的牙齿也都已经残缺不全。

黑暗元素顺着伤口渗入凯撒的身体中，虽然以李飞目前的实力，他释放的魔力还不足以对凯撒造成特别严重的伤害，但这些由李飞释放的黑暗元素，却掺杂了李飞体内的“皇龙之力”。这些“皇龙之力”让凯撒感到了无比难受，就好像自己的身体被注入了大量的铅和水银一般，沉重而痛苦。

凯撒实在是很想直接冲上去杀掉李飞，但现在他不得不分出一点时间来处理被暗元素侵蚀的伤口，并压制体内的“皇龙之力”。不过，他也不但心，毕竟李飞的实力还不够，他处理伤口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李飞有扭转局势的动作。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凯撒的意料之外，他一心想要提防李飞，却忽略了角落里的路羽遥，直到路羽遥那带着炽热火焰的利爪刺入他的后背，他才想起三足金乌所拥有的恐怖恢复力，还有实力在李飞之上的路羽遥。

向前一闪，紧跟着猛地一个转身，金色的龙尾随之挥出，狠狠地抽打在路羽遥的腰部，将路羽遥击飞出去。凯撒暗暗庆幸自己反应及时，在路羽遥的利爪刚刺入的那一刻就闪避开，否则路羽遥的一爪很可能直接刺破他的内脏。

“既然你们一族以强大的恢复能力为傲，那我绝不会再给你恢复的机会了！我要直接消灭你！”凯撒的目标从李飞改为了路羽遥，而且他一改之前那般悠闲的模样，双翼一拍便挥舞着利爪朝路羽遥极速飞去。

尽管趁着李飞和凯撒纠缠的这段时间里，路羽遥恢复了许多，但还远达不到能够进行正面对抗的程度，更何况对方还是实力远胜自己的凯撒。因此，当凯撒杀向自己时，路羽遥很明智地选择了退让，她的正面实力确实不如凯撒，但她的飞行速度和技巧却是凯撒望尘莫及的。凯撒几次眼看着就要抓到路羽遥，却都被路羽遥灵活地闪躲开。至于远程攻击，在造成了宫殿大面积的损伤后，凯撒选择了放弃。

就这样，一鸟一龙在宫殿里追逐了半天无果后，凯撒重新落回地上，而见凯撒落地，路羽遥并没能松一口气，反倒更加紧张起来，因为凯撒就落在李飞身边。

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李飞显然完全没有一战的能力，凯撒一落下，便将李飞一脚踹到，然后踩在了李飞的脖子上，“小子，刚才不是很狂吗？居然敢咬我！但可惜，人类终究是人类，我和黑蔷薇家的小丫头折腾了那么久，你还是没能恢复啊！”

凯撒脚下略加了些力气，李飞发出痛苦的残喘，路羽遥站在远处不敢轻举妄动，“小丫头，平时傻乎乎的，这个时候倒是聪明了，知道不敢乱动了？不过，我可不想你当个木雕，自己乖乖地走过来吧！”

路羽遥犹豫了一下，可见到被凯撒踩在脚下的李飞，脸色瞬间变得坚毅又阴沉，她一步步地走向凯撒，半龙化的身躯也一点点恢复成人形。

“哈哈哈！这就是现实！”凯撒狂笑起来，他低头看了李飞一眼，“李飞，被踩在脚下的滋味不好受吧？看着自己的恋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吧？很可惜，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你的实力就是如此！记住，永远不要去挑战实力远胜自己的对手！”

嘴角抽搐着，破损的牙齿将嘴唇咬出了鲜血，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憋在李飞心中，让李飞难以呼吸。凯撒的笑脸、路羽遥的眼神都在刺痛着他。他懊悔，懊悔自己把路羽遥带进了这死局之中；他愤怒，愤怒自己为什么没有力量去改变现在的局势，去击倒这个踩住自己命脉的怪物；他悲伤，悲伤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却辜负了众人的期望。

“凯撒！”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刺激着李飞，忽然维系住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断开了，他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忘记了一切，眼中只剩下凯撒那令人憎恶的面孔，他如同疯子一般，忽然发出嘶吼，一个翻身抓住了凯撒踩在自己脖子上的脚。

李飞的突变让凯撒和路羽遥都吃了一惊，猝不及防的凯撒被李飞掀翻在地，李飞化身成一头野兽扑到了凯撒身上，没有任何招式、没有任何技巧，李飞用带着黑色火焰的利爪和残牙撕咬着凯撒，以最原始的方式发起攻击。

一旁的路羽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见到李飞的眼中已没了理智的光芒，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是上前拉住李飞，还是应该任由李飞以癫狂的姿态对凯撒发起反击。

就在路羽遥犹豫的这会儿，凯撒已然回过神来，他猛地一挥手，便将扑在自己身上的李飞扫飞出去。

将李飞从身上弄开，凯撒立刻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鳞片已有多处破损，许多地方都出现了伤口，正往外渗血，然而，乱拳打死老师傅只是听起来很美好，就像李飞和凯撒，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哪怕李飞的攻击再凶猛的攻击，对于凯撒也不过是猎物临死前的挣扎，虽然可能伤到自己的皮肉，但终究难成气候。

“今天就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凯撒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之前的一击却是恰好将李飞打飞到了路羽遥的身边，此时两人正互相搀扶着，站在原地，瞪着双眼，等待着凯撒。

李飞和路羽遥两人坚定的眼神对于凯撒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明明是两个已经垂死的猎物，居然还不乖乖等死，还敢用如此眼神挑衅自己，凯撒当即暴怒，化作一团金色的火焰，带着巨龙的咆哮声杀向李飞和路羽遥。

重新恢复成半龙化的状态，全身包括双翼在内燃烧起金红色的火焰，一团火焰在手中聚集，路羽遥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凯撒杀到面前的一刻，连站立都需要路羽遥搀扶的李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路羽遥退了出去。

李飞的时机选的太好了，被推开的路羽遥根本没有做出反应的时间和机会，只能在远处看着那团金色的火焰撞上李飞，然后，顶着李飞飞过整个宫殿，直到撞到另一头的金属墙才停下来。

“李飞！你个傻瓜！”路羽遥嚎哭着飞向李飞，双眼由黑色慢慢变得血红，“凯撒！你个混蛋！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要你死！”

让路羽遥没想到的是，试图阻止她的并不是凯撒，而是李飞，被凯撒的利爪刺穿了心脏，如木偶般被插在墙上的李飞，用响彻整个宫殿的声音怒骂道：“路羽遥！滚！你个傻瓜！听到没有？我说让你滚！”

凯撒缓缓转过半个头，狡黠的眼神盯着路羽遥，嘴角挑衅地上扬，右爪稍微加了点力，尽管努力强忍着，但李飞还是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路羽遥停了下来，站在那里，满眼泪光，显得如此不知所措。

“傻瓜，能不能学聪明一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赶紧走！”李飞温柔地嘶吼道。

“是啊！小笨鸟，快跑啊！放心，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你们家族彻底撕破脸皮，今天，有他留下就够了！”凯撒的右手再次加力，在将牙关咬出血后，李飞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李飞！”路羽遥的脑袋瞬间炸了，她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东西，现在她唯一考虑的只有李飞一个。

伴随着略带一丝淡黑的金红色火焰，路羽遥冲到了凯撒和李飞所在的位置，她一到便朝着凯撒狠狠踢出一脚，但凯撒却带着邪恶的笑容拔出了插进李飞胸口的右爪，然后闪到一旁，冷眼望着李飞从宫殿冰冷的金属墙上滑落到同样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李飞！”路羽遥猛扑到李飞身上，但李飞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也愈发冰冷，路羽遥释放出体内残存的魔力，在身上形成一层淡淡的、温暖的护盾，试图让李飞冰冷的身体回温，可惜，随着路羽遥的残存魔力的下降，李飞的体温并没有随之提升，反倒一直跟着下降，当路羽遥的魔力耗尽，李飞也变成了一块寒冰。

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李飞的鼻尖、胸口、额头，确认李飞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心跳，甚至意识也变成了一片虚无，路羽遥的脑子瞬间炸开了，只剩下一片空白，麻木地抱着李飞，如同一尊木雕，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更没有注意到凯萨已经靠到了她的身后。

一阵刺骨的冰凉从后背一直传到胸前，体内所有的器官都因为感受到寒冷而打颤，体内的血液不停地往嘴边涌来，脑中的意识在刺痛的感觉中逐渐模糊，路羽遥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只锋利的金色龙爪从自己的胸口处穿了出来，身后则响起了凯撒歇斯底里的笑声。

“哈哈哈！什么黑蔷薇！连自己的血脉都保护不了！不过如此！哈哈哈……”凯撒笑得是如此疯狂，但已经慢慢倒下的路羽遥还是从凯撒的笑声中听出了一丝慌乱和后悔。

路羽遥倒下了，倒在李飞身上，意识慢慢下沉，她带着微笑闭上了双眼，她知道虽然她和李飞倒在了这里，但凯撒，还有“帝国”都将为凯撒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

“嗯？这就玩完了？”在只剩下冰冷、黑暗的世界中，李飞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丝嘲弄的笑声，他费劲力气睁开眼，却还是只能见到一片漆黑。

“唉，老实说，我有点失望呢！”忽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刺出了一个洞，射入了李飞的世界中，随后，洞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明亮，直到让李飞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寒冷的感觉消失了，身体重新变得温暖起来，光芒也不再那么刺眼，李飞缓缓张开双眼，却见自己站在一个二十来米见方，圆形的房间中，房间四周是没有门的灰色石墙。温暖的金光正从上方照下，照亮了整个房间，李飞下意识地抬起头，寻找光源，却只能看见一片璀璨的金色。

“别找了，你就当是在做一场梦吧！”如慈父般温柔的老者的声音传来，李飞跟着声源寻去，这才瞧见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华美的轮椅，轮椅整体呈白色，每一个部件都是金属制成，并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一名全身被镶有金边的白色斗篷包裹的人做在轮椅上，而所有射入房间的光芒，最后的焦点都落在了这个人身上。

“你，你是谁？我们见过吗？”李飞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没有。”轮椅上的老人随意地回答道。

“哦。”李飞显得意外的平静，“所以，我是死了吗？”

“是啊！”轮椅上的老人将一只手靠在轮椅的扶手上，托着自己的脑袋，歪着头说道，“死得很彻底呢！”

“那么你是阎王还是玉帝？”李飞苦涩地一笑，“我猜大概是玉帝？如此金碧辉煌，明显不符合阎王殿的风格。”

“你就那么希望自己死了吗？”老人没有回答，用苍老的声音反问李飞道。

李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抛出一个这么“特别”的问题，“我当然不想死了，试问有谁想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挂掉？”

“但你看上去并不悲伤，反倒很坦然。”老人说道。

“不想和接受是两码事。”李飞摊手道，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羽遥呢？她怎么样了？”

不等老人回答，李飞再次环顾四周，他确定没见到羽遥的身影，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她没出现在这里，应该是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