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無盡遊戲 第四章 盛氣凌人

第四章 盛氣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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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仲夏六月十七日，夜se未深，上海灘金玉樓的包廂裡早已燈火通明。

這一天，白芷芸約了一桌熟識的朋友jie妹，都是上海灘名liu圈裡有頭有臉的角se：某銀行家的夫人，巡捕房督察的女兒，還有幾位世家千金。這些人平日裡在社交場、茶會、夜總會見多了，今日能齊聚一堂，便是為了白芷芸的面zi。

包廂內bi是嵌銀描金的牡丹圖，紅木圓桌上擺著燕窩、魚翅、螃蟹粉絲煲，珍饈異味一dao不落。侍者來來往往，所有菜se都是廚師親自上桌、桌邊講解。白芷芸坐在主位，舉止雍容，言語shuang朗。席間笑語間，她大手一揮，替jie妹們斟酒，遇有xia人服侍不周，也只是一聲冷哼，便換上一臉恭謹的經理親自服侍。

幾輪酒過，白芷芸舉杯gao聲dao：「今兒難得大家都來，一桌人要喝痛快、吃過癮，誰要是還裝斯文，那就是給我芷芸臉上抹黑了！」說罷哈哈大笑，桌上一陣附和。

「還是白總有氣魄！」銀行家夫人舉杯迎合，「像這樣的排場，只有咱們芷芸能擺得chu來！」

「就是，今兒不喝醉不散！」督察女兒嬌聲說，「芷芸的面zi，上海灘還有誰不認？」

「白總一句話，整個金玉樓都得換新菜單！」另一位世家千金半是玩笑半是敬畏地gan嘆。

白芷芸笑得開懷，當場又讓經理開了兩瓶新進法國香檳，說：「jie妹們要什麼儘guan點，不用客氣，在我白家地頭，誰敢不痛快，我給她長長記xing！」語音剛落，全桌又是一片恭維，場面熱鬧非凡。

一桌人對她畢恭畢敬，不guan是敬酒還是討論生意，都是看她臉se行事。這就是白家大小jie——外人yan中的「大jie頭」，氣勢bi1人，排場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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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飯局，宋明卿一直默默守在白芷芸shen後，平時只等吩咐斟茶添菜，或是悄悄遞上手絹備用。誰料今日宴席間，她在為大小jie添茶時，手一hua，杯盞失手，半杯熱茶濺到桌上，不但濺濕了桌布，還驚動了左右賓客。雖不至於nong髒大小jie衣裙，卻讓主桌的氣氛登時一緊。

白芷芸臉se瞬間一沉，賓客們正低聲dao「無妨」時，她已厲聲喝dao：「宋明卿，你這點小事都zuo不好？」語氣裡絲毫沒有顧忌，當著一眾朋友jie妹的面，她冷冷地命令：「還不跪xia！」

宋明卿當場跪在主位shen側，頭低得幾乎要貼到地毯。飯桌上的人都微微愣住，神se不一。大小jie只是面不改se地繼續與眾人談笑，對宋明卿的難堪視若無睹。她一句話不再多說，讓她一直罰跪到席間最後一dao甜品端上桌。

雖然宋明卿早已習慣大小jie的苛刻，這卻是第一次在這樣gao檔場合、眾目睽睽xia受罰。膝蓋壓著厚地毯，臉上一片平靜，心底的羞辱卻一層一層翻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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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散時，賓客們三三兩兩起shen告辭，侍者收拾杯盤，廂內只剩白芷芸與宋明卿還未離場。白芷芸毫不避諱地與諸位寒暄，等人群快散盡時，轉shen走到跪著的宋明卿shen側。她右手隨意地拍了拍宋明卿的後腦勺，聲音冰冷：「轉過來。」

宋明卿緩緩轉shen，還是保持著跪姿，不敢抬頭。白芷芸低頭俯視，語氣裡全是冷漠和責備：「今天這點小事都zuo不好，要不是看在你跟了我多年，這會兒你連在這裡跪的資格都沒有。回去給我好好反省，改不了這個笨勁，別怪我不客氣。」

她說完便抬腳離去，神se從頭到尾未有絲毫動搖。廂內燈光拉長她的背影，留xia一地壓抑與寂靜。

宋明卿膝蓋還抵著厚重的地毯，掌心貼在冷冷的花紋邊角。這些年來，不guan大小jie怎麼責罵、打巴掌、當眾羞辱，她總是低頭忍xia——在白家這種救命之恩面前，所有委屈都顯得微不足dao。可今天這一跪，面對滿桌外人、在眾目睽睽xia被當成空氣一般呵斥，她第一次在心裡生chu一絲說不chu的悶痛：

大小jie是真的把xia人當東西用了，跟當年剛進白家時那個會溫聲細語的小jie，真的已經變了。

可就算如此，她還是默默爬起來，低頭收拾桌邊殘羹剩飯，把所有qing緒都壓進心底——比起當初在街頭liu浪時的絕望，這點卑微，她還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