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五)
(五)南方
傅彬去了南方就再没有回来过。家书是有的,两三月一封,悉数邮寄给了傅老爷,没有一封是单独写給她的。
“秀儿,把这张地图贴上去。”傅老爷托人去城里买了最大幅标注最jing1确的地图来,抱着自己三岁的孙zi,指着南方的一个dian。
“爹爹在这里。”
朱秀凑过去看,那个dian是广州。[广州。]她浑shen顿时激灵,toupi一阵发麻,忆起从前的崔先生。
[崔先生和崔太太也要搬走了。]
[去哪里?]
[说是去广州。]
母亲亲kou告诉她的。
“秀儿,彬儿来信了。”
“哦,他在那边ting好的吧。”
“ting好的,在报社工作。你收拾收拾行李,也去广州吧。”
“我…我就不去了吧,怕给他添乱。”朱秀礼貌谨慎地推托。
“去吧,是他叫你去的。” 傅老爷放xia孩zi,把傅彬寄来的家书交給她看,“里面有地址。”
广州很远,她要先从乡xia去北平,再从北平坐火车去天津,从天津去南京,从南京去上海,从上海再买船票去广州湾。其实她不想去,不仅远,而且,她已经不想再见他了。三年前她在柿zi树xia的哭泣被他的长期无qing全数淡忘了。但夜里她梦见到了傅彬穿西服的背影,他转过shen,竟成了崔先生的模样。
她要去广州,再远也要去。
行李箱中那本油墨《新青年》渐黄,她驻足在报刊摊上,翻来翻去,翻到同一作者的另一本,《呐喊》。没有犹豫,她买xia来。路上读了新作《阿Q正传》,她的幡悟又前jin了一步,她有dian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甘愿被吃,因为她就是像阿Q一样有缺陷的女人,总是用虚无的jing1神胜利法安wei自己。
[你这个变态女人。]傅彬这么说她。
阿Q会去欺负小尼姑,她欺负了那只蜻蜓。
广州湾码toure闹非常,衣衫gan1净的人在指挥衣衫褴褛的人chu卖苦力,两三个装满货wu的麻袋被男人扛在肩膀,压垮了他们的腰,挥汗如雨。每个贫困的人都在艰难的努力着,寻求着变化,向上的变化。怪不得,他们都要来南方。她叫了人力车,展开傅彬的家书念chu他的地址。不得不说,傅彬的钢笔字写得端方,棱角分明,都说字如其人。
报社人来人往,忙碌程度不亚于码tou搬货的工人。
“让一让,让一让。”
朱秀低tou挪路,木地板上散落着几张过时的报纸。她弯腰捡起一张,透过被踩踏过的鞋印,依稀可以看到醒目的主题。
[孙中山先生为陆军军官学校亲提对联:升官发财请往他chu1,贪生畏死勿ru斯门。横批:革命者来。]
“让一让。”
朱秀又给人让开了路,踮脚往里看,有两个人的脸面熟。她找到了走动的方向,一路挤过去。
他在和他的女同事reqing地讨论问题,指着某chu1说,“这里…这样改…增开个版面…”
朱秀听不懂,他与她讲过的话还不如这里他与这个女同事讲得多。
“傅彬。”她向xia扯平衣襟,叫他的名字。
他们两个人齐齐抬tou。
“朱秀!”是他的女同事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