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线人生 第1章 初入一中

江南自古重视教育。

康城一中的高考升学率，即便在竞争激烈的江南省也是属于较高的水平。而，江南省是国内四个高考最难的省份之一。本地人说，考进最好的康城一中，等于半只脚迈入了大学门。

最好的高中意味着该校的生源好，教学质量好，学校设施好，外界口碑好。这样各方面资源都好的学校也就含了另外一层意思：竞争也是最激烈。我在本村就近的小学，初中上学。通过这些年的努力考入该所高中。

我那一届中考，也就不到10个初中同学升入了一中。我想，别的初中情况也大抵如此。

学校是封闭式教育模式。实行的军事化管理。没有独立的生活能力和自强自立的精神，却进入这种模式生活，其实是很难熬的。真的是过着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宿舍）的枯燥生活。与外界的唯一接触就是每到周末，可以出校，但周日晚间必须回校。

开学前，就要参加军训，为期一周。烈日下，站军姿，走正步，排方队，喊口令……；寝室里整行李，叠被子，摆牙刷……。看着是身体的磨练，实则是对于毅力的考验。晒得黑自不必说，看看那酸痛的全身各处的筋骨，累得弯下的腰，想来那是父母亲从远乡拉竹子的状态吧。只是我明确知道，一周就结束了，而当时的父母亲却是为了生计需要长久的坚持。

现在的我看来，那是一种磨练，可当时要说没有怨言，那是违心，那是说谎。但想到未来三年，每天宿舍管理员要检查宿舍的被子整理情况，物件的摆放情况，还要评分参比，觉得不能也不该给集体抹黑。有股力争上游的劲。那是最初的团队意识，虽然有些模糊。

一中没有设置自己的小学，初中。招生需要统招，这就意味着全市的参加中考的考生都有机会进入了。按照分数线的高低进行划档。

我是属于其中的一类生源，走“前门”进的“一般人”。为何如此说呢？

一般人就是需要通过中考的分数线考取。学生家庭分布在整个县区。有县城里来的，有乡镇来的。乡镇就会有远近，远的同学甚至要转班车加步行才可以到达，单程时间就要花几个小时。当然，经济条件好的家庭，小汽车已经有了。但也极少见到汽车来接送的。还是自己搭车。近的同学，比如我，自己踩脚踏车来回。或者有些同学的父母来接送，一般也就摩托车。

天凉的日子里，常有同学返校会带梅干菜。原因无外乎是，家里已经备了，又可以节省学校食堂买菜的钱。毕竟好久才返家一回，带上自家的梅干菜，也是家人对于孩子的惦念。

加热一下梅干菜，肉香混合着菜干香，这独特的香味扑鼻而来。有时我会忍不住往同学碗里挖一点，解解馋。即便我碗里有食堂刚买的新鲜菜。那时有说法：博士菜。这是一种苦中作乐的精神。困苦是打不倒对于未来的美好期盼的。

还有一类人，不是分数线的入取范围一样也是进入了一中，走“后门”进的“非一般人”。是所谓的关系或者是少数几个所谓的赞助费进入的名额。有人戏称：不是一般人。这样的同学，进入之后，也多是极珍惜这样的机会，抓紧追赶的角色。毕竟，在当时看来，进入一中的同学日后可是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栋梁之才。与之为伍，必然是氛围感染，自己也上进的。至少，这是父母会想方设法让其子女进来的初衷。我的同桌，就是乡镇企业老板家里的三儿子，戏称：唐三少。算是乡镇富二代了。这样的富二代有几个人。依稀记得其中有一个被同学们称为黑白教主，姓章。因为他喜欢搭配黑白俩色。

学校规定，每周只有一次离校。我离家近，必然周周往返。不为别的，就为这是呼吸外面空气的一周一次的机会。而远乡的同学，有的一个月才回家一趟，有的甚至更久。

闲聊时，会听到一些难得返家的远乡同学的日常。

冬天水再冷，他们也得自己洗衣服，小到袜子，大到厚校服。

零用钱不会很多，返家一次就要带足这段时间的花销。藏钱是门费脑的活。那个时候还没有随处可见的ATM机。也没有把生活费定期打入银行卡的做法。包裹里，衣服里，床铺上，书柜里，饭盒里……各显神通吧，自己认为小心不漏财又安全的秘密之处。小程同学把钱缝进枕头里，可钱不见了，那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四处翻找也没有找到，不得已找了班主任。老师就让他细想，是谁可能拿走了这个钱。思来想去，怀疑了同宿舍的小马。小马也是难得回家的远乡同学。但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同学。班里传的厉害，但没有公开说出怀疑对象是小马。小马和小程就必然暗结了心结。最后，班主任自己掏钱给小程补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远乡同学的苦，至少，当时的我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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