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忆 第十八章 前世因今世果

出租车司机一路观察着车上两个年轻人的状态，以为是小情侣吵架，临下车的时候，开玩笑地教育顾学而让他回去好好哄哄女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学而难得听了进去，下车后牵起了顾雪晴的手。

很自然，很温和。

然而，他们两个走到楼下，顾雪晴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车子旁边还站了一个熟悉的朋友。

她抽出了手，走到那人面前：“阿凯，这么晚找我，有事？”

“嗯。”司凯注意到了旁边的少年，“这位是……”

“我弟弟，学而。”

司凯朝顾学而点头致意，又看着顾雪晴，示意她车里还有人。

“学而，你先上去吧。”

“姐，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和车里的那位是什么人，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在。”顾学而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她心里发毛。

“我叫司凯，是你姐姐的朋友，车里的是……”

“钟皓栩。”不等对方说完，顾学而就点出了车里人的姓名。

顾雪晴非常意外：“你们认识？”

顾学而轻蔑地说着：“这两天钟先生占据各大版面的头条，想不认识都难。何况……”

他走到车门旁边，从外面直视里面的人：“何况，我和钟先生有位共同的故旧——沈清漪。”

自从钟皓栩成了钟氏的话事人，他就将集团的名字改成了清漪，“清漪”二字释放出的讯号再明显不过，有着同样记忆的人自会与他“再续前尘”。

顾雪晴会心一笑，拉着阿凯往旁边去：“看来，咱们俩有点多余了。”

司凯摸不着头脑：“他们？能说什么？”

“前尘往事，关于宿命的话题，可以给他们几分钟叙叙旧。”

司凯心里有了数，跟顾雪晴闪到一旁专心讨论别的事，不在这边打扰。

车门打开，钟皓栩一眼就认出了他。

“盛文韬？”对方的开门见山让钟皓栩省去了许多试探。

“新的时代，还是叫我顾学而比较好。你说是吧，欧阳少帅……不，应该叫钟少才对。”

“顾？”钟皓栩回头看了看顾雪晴，“你们？又是一家人？”

“你说对了。”顾学而在他面前点了支烟，略带得意地将烟雾吐在了钟皓栩的脸上，“我们不仅是一家人，还是特别亲密的一家人，所以你休想再从我身边把她抢走。”

一百年前，他卑躬屈膝；一百年后，他趾高气扬。

飘来的烟雾弥漫双目，钟皓栩脑眼前渐渐浮现出顾雪晴背后的烫伤。再加上司凯的调查，发现顾雪晴的弟弟经常夜宿她家，未解之谜，豁然明朗。成年姐弟尚且要避讳，何况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如此相处，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寻常的关系。

亲密，香烟，暴力。

关键词串联起来，钟皓栩想要找到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她的伤，是你烫的？”

“伤？”顾学而弹掉烟灰，盯着还在燃烧的香烟，眼神很是玩味，“原来，那天晚上，她是跟你在一起。”

“她是你姐姐，你就这么对她？”钟皓栩压低声音质问到。

“算了吧，钟少。”

顾学而将烟蒂丢了出去，烟蒂刚好落在钟皓栩的脚边。顾学而迈出一步踩了上去，脚尖点在钟皓栩的脚边捻灭了残留的小火苗。他贴近钟皓栩优质的侧脸，继续他的阴阳怪气。

“我再怎么折磨她，都比不上欧阳少帅的手段。想想你对她做过的事，我真是不及您的万分之一。从过去到现在，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最没有资格，”

他后退一步，又想起了一个人：“哦对，还有你那位好兄弟，也没资格。”

一个晚上，他同时遇到了梁禹辰和钟皓栩，该出场的人终于都聚齐了。

钟皓栩上前一步，夜色中带给人一份寒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学而模仿着开枪的动作，指尖正对着钟皓栩心脏的位置：“boom！”

随后，他手指下移，又在钟皓栩小腹上“开”了一枪：“熟悉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皓栩的语气弱了下来，他心虚了。

“前世因，今世果，听过没？拜你们兄弟俩所赐，你打中清漪心口的那一枪换来的是雪晴的先天性心脏病，你好兄弟打中清漪小腹的那一枪让雪晴这辈子都没机会做母亲，甚至……”

他透露出了顾雪晴十分隐秘的缺陷，也是一种缺憾。

“什么？”

“怎么？难道你没有发现？她天生如此，身体的本能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难怪……”钟皓栩记得顾雪晴和自己说过，她与普通女孩子最大的不同。

“莫非钟少那天晚上也是急不可耐？说来也是，她就是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让人爱得发狂。”

“畜生！”钟皓栩终于完全明白了顾雪晴恐惧的来源还有能够令她崩溃的原因。他忍不住出手，又狠又重的一拳直接打在顾学而的脸上。

顾学而吐了口唾沫，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好，打得好！如果你当年能这么打你自己，打醒你自己，又何至于会有今天！有本事你打死我！”

钟皓栩揪着他的领子低声警告：“我不管姓盛还是姓顾，你给我记住，你要是再敢伤害雪晴，我绝不放过你！”

顾学而冷笑着，蔑笑着，用更小的声音威胁着：“姓钟的我也告诉你，我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拉着顾雪晴给我陪葬。你怎么对我，我就十倍还给她。”

“你！”钟皓栩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能够面不改色说出这些混话来。

顾学而耸耸肩：“咱们走着瞧。”

“混蛋！”

“对了，我必须要提醒钟少，你现在可是有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明星女朋友。为了避免误会，你以后还是不要半夜三更在另一个女人家的楼下等着，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如果让那位大小姐丢了面子，不闹个天翻地覆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姐，你应该也不希望我姐被你的女朋友为难吧？”

顾雪晴和司凯原本在说着些工作上的安排，忽然被顾学而的笑声打断，他们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两个人在低语，完全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他们都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便同时赶了过去。

顾学而撂下了话，跟钟皓栩就再没什么可谈的。当顾雪晴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非常温柔地拉住她的手嘱咐道：“姐，我先上去了，你们慢慢聊。夜深露重，别聊太晚。”

他越是温柔，越是谦和，越是像小时候亲昵，顾雪晴就越不安。

在这一刻，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想让钟皓栩带着自己离开，永远逃离这身不由己的境地。

但是，她办不到，她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去做，还有公道要一一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