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 Chapter 48

  「遇到吴老师是在十四岁那一年，那一天我翘家，在镇上乱晃，但我又饿又渴，就这样随便乱走到当时还有在经营的小型游乐园⸺也就是之后废弃成为罄的秘密基地⸺刚好的我覬覦着带罄去游乐园玩到一半跟罄坐在餐饮区用食的吴老师那桌上的热狗。

  我趁吴老师转过身去替才四岁的罄擦掉满嘴边番茄酱时一把抓走热狗，罄看到大叫出来，吴老师反应相当快的起身追没两步就逮到我。她没有骂我，很吃惊问我为什么要偷食物？」洛琼恩说到这轻笑几声说：「觉得满好笑。」霍书笛苦笑出来轻抚两下洛琼恩的头。「反正，我没有说话，吴老师察觉到我一定有困境，她买了食物给我，问我住在哪？我只好老实跟她说我住哪，而我翘家了。本来她说要带我回家，但我不要，她便说她住在哪。总之，我没再去找她过，是后来有一天放学时她拦住我，说她有打听到一些关于我的事，怀疑我的监护人对我不是很好，要我老实跟她说，她可以帮助我。我不要，我没有办法相信她，或者是说……我渴望有人帮助，但是我不要怀抱着希望，当妈妈死了以后，我怀抱过希望，也许外婆跟舅舅会对我好一点。」

  「你母亲还在的时候从没跟原生家庭有来往吗？」

  「妈妈的家庭环境本来就很复杂又乌烟瘴气了，有了我以后外婆家根本不想认这个女儿，所以我们住在北区那栋人们说的鬼公寓。」霍书笛脸部扭曲，她从来不认为那是人住的地方，那栋公寓简直是凡间的地狱。「吴老师似乎发现到我是什么个性的女生，暂时不跟我谈这件事，但是很常在我放学后来找我，并且邀请我去她家。我不能说对她仍防备，我只是不想……再失望。反正，我几乎都是拒绝她。可无论如何，她的关心终究是在我心中留下一道温暖，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是有好人。

  后来我比较大了，也就是高中毕业时，有一天我主动去找她了，主要是让她知道我活过来了，而也许我也度过了吧。虽然要继续照顾阿姨并且不能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不会有人再伤害我了。我跟吴老师的故事并不多，就是这样，我久久才会来找她，她也是，但她在我心中自然成了相当重要的份量。」

  霍书笛抿紧唇揉抚洛琼恩的手后问：「你说长大后才发现到的恐怖意外是？」

  「你这样听我说起母亲跟邻居的批判，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嗯……你妈妈可能比较爱玩？就是……男女关係复杂之类的吧……青春期嘛。」

  洛琼恩笑出来说：「我也是这么以为过，但只有爱玩是正确的。」霍书笛挤眉弄眼看着洛琼恩。「母亲是被轮姦的，我是性侵犯罪者的孩子。」

  「为什么没有报警！？」

  「有。但我妈那年代w镇的警察相当迂腐，而妈妈认识的男孩不少是镇上帮派分子，警察根本不怎么把我妈的遭遇当一回事，甚至认为她自作虐。」

  「可是，为什么邻居跟你母亲的家人也要指责她？」

  「一样。」

  霍书笛皱紧眉头说：「噢天啊⸺烂透了！噁心！」

  洛琼恩轻耸肩膀说：「公平世界谬误。」

  「烂透了……真的噁心死了……」霍书笛咬牙切齿的说：「如果是我，我就揍每一个指责我的人！炸了那间警察局！」

  「你手会烂掉。」

  霍书笛沉默消化所有讯息与内心愤怒后才想着难怪洛琼恩总缺乏一股热情，洛琼恩看到的世界是如此骯脏又污秽，不管是她还是她的母亲都没有做错事也要被如此严苛批判，这要她怎么对这世界充满热情？

  「你知道轮姦你母亲的是谁吗？」霍书笛小声问。

  「只知道两个，但他们早已经不在这个镇上居住了，据说是六个。我也是后来打听到我妈是男孩子缘很好的女生，而她本身也爱玩，来往的男生多到数不清，但会多到数不清有不少是男孩子那边的朋友，大家玩一块这样，另外四个她不是很熟悉，是熟友的朋友。

  这事情是我在阿姨过世后整理阿姨的遗物时发现到母亲的日记本，因而得知她的遭遇与我存在的原因，而家人的反应是她第二道伤害。」

  「我很不想批评别人的家人⸺好啦。其实我很会批评别人的家人⸺但你的亲人烂爆了！」

  「嗯。虽然我也为妈妈打抱不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但……我终究还是觉得没有家人我过得很好，就算这么说对妈妈很不公平，可是……」

  「可是你也是无辜的……再说你才跟她相处六年，那时还那么小又完全不了解事情真相，无论如何你对她產生的恨意没有因为知道真相而消失殆尽并不为过，希望你别苛责自己。」

  洛琼恩挤挤嘴角后说：「也许吧。」

  霍书笛又紧握住洛琼恩的手说：「我不知道该再说什么话可以让你好受点……」

  「你不需要这么做。」洛琼恩苦笑说：「对我而言那是过去了，虽然知道真相加上我后来的人生旅程让我好多年在痛苦与愤怒情绪中打滚，但也度过了。讲起这些事并不会让我的心情起任何涟漪，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如果人生可以分上、下部，洛琼恩的上部故事已经落幕了。」

  霍书笛舔舔唇后非常小声含蓄的说：「现在还有一个新的转折……」讲完脸莫明烧烫起来偷看一眼洛琼恩，洛琼恩微低下头弯起眼并露齿靦腆一笑，霍书笛忍不住从旁将手伸过去轻环住洛琼恩的腰身说：「跟我同居好吗？我想好好照顾你，你不要再独居了好不好？现在有我了，我是你的家人。」

  「我才不需要你照顾。」

  「你也太泼冷水了吧……」

  洛琼恩笑出来看着扁起嘴巴的霍书笛几秒后小声说：「我不是要博取你的同情。」

  「我也不是因为同情才说这些，如果你不是我喜欢的人我才会同情，但并不会想要照顾你并呵护你甚至因此而动情，只因为你已经是我喜欢的女人，才让我更想去疼惜你。」

  洛琼恩沉默凝视霍书笛那双柔情似水的诚挚棕眼好一会儿后，试探性的小心翼翼把唇靠过去，在快接近时迟疑一下，但这让霍书笛感到惊讶与雀跃的在洛琼恩停顿之际，反主动往前追上洛琼恩的唇。

  霍书笛紧闭双眼将双手滑上洛琼恩的脸捧着，深深倒吸一口气将唇紧紧贴在洛琼恩唇上去深刻感受洛琼恩的温度，洛琼恩也闭上双眼感受霍书笛唇间的细緻触感。

  好一会儿后两个女人才微微移开，仍然闭着眼睛将这吻反覆回味与咀嚼，好像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吻，要狠狠刻印在脑子里。

  许久后洛琼恩舔舔唇小声说：「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霍书笛笑出来睁开眼紧张问：「感觉如何？」

  见洛琼恩双颊难得泛红羞涩说：「疗癒。」霍书笛露齿笑出来宠溺般的将洛琼恩抱过来，把脸深埋在洛琼恩颈窝边磨蹭着。「你呢？」

  「我想不到比美妙更好的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