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一只小小的黑影惊慌的从林子里跳跃着窜了出来。又长又尖的大耳朵,如红宝石般的耳朵,还有一身厚厚的麻黄色绒毛,原来是一只夜间出来觅食的野兔。那只野兔跳到溪水边,两只尖耳朵转动了片刻后,又朝着相反的方向,一蹦一跳的走了。
钟紫苑看着它肥硕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远去,哭笑不得的小声嘟囔道:“小家伙,快被你吓死了。”
她收了手里的瓷瓶,四下张望了一下。这里已经距离大军驻扎之地有段不小的距离,两旁还有几块巨大的岩石矗立着,也足够隐蔽。
她掏出身上藏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帕子包成小包挂在一根横生出来的枯枝上,又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外袍也搭在上面。然后仅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慢慢的往溪水中淌去。
溪水不是很深,水下暖暖的,滑滑的。流动的溪水在她脚面上缓缓滑过,又有些痒痒的,这滋味还真是新奇有趣。她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全身都浸入水里,让这种温暖将自己团团包裹起来。
在水下,她又磨磨叽叽的脱了身上的中衣,丢到枯枝上。最后解开了头上的发髻,任凭那头黑色长发妖异的在水面上漂浮着,她浑圆白皙的肩头还不时在溪面时隐时现。
她嬉笑着,掬起一捧清水从自己肩头淋漓而下,那些顽皮的水珠争相跳跃着,顺着她玉般晶莹的肌肤慢慢的往下滑着。此刻的月亮极低,也极亮。那月色也极好,如霞如雾,似纱似烟。轻轻的笼在她的周身。
她边洗边愉悦的哼起那首童年。刚唱了两遍,忽然听见轻微的“咯吱”声,还有拨动野草时发出的哗哗声,分明就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钟紫苑的歌声嘎然而止,她心中砰砰乱跳着,一把拽紧了乌发,瞬间将全身都隐入水里。只是两人胯下的这匹战马因为一路疾奔,又驮着两人,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了,速度明显的缓了下来。
前面有一条小路,两边是白雪皑皑的丛丛峻岭。耶律帖烈猛地勒住了缰绳,沉声道;“下马。”
钟紫苑被颠的晕头转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傻傻的道:“什么?”
耶律帖烈懒得跟她啰嗦,索性伸出铁条般有力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丢下了马背。然后自己也利落的翻身下了马。
地上的积雪颇厚,软绵绵的就像铺着一床巨大的棉絮,钟紫苑并没有被摔疼,她拍拍屁股爬了起来,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耶律帖烈并没有理会她,他伸手在了马腹下挂着的包袱,又解开绑在它嘴上的布条,然后一鞭子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上。就见那匹战马高抬起双蹄,“咴溜溜”的鸣叫一声,顺着那条小路,撒开四蹄绝尘而去。
钟紫苑傻眼道:“它走了,咱们怎么办?”
耶律帖烈沉声道:“咱们上山,留着那匹马没用。”
“我没鞋走不动。要不,你还是自己走吧!反正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也不用怕我再去告密了。”钟紫苑索性耍赖,一屁股坐下来,不肯再继续走了。
耶律帖烈的眼睛慢慢眯起,他冷冷道:“你确定真不肯跟我走了?”
钟紫苑一仰脖子,无比坚定的道:“打死我也不走了。”
“那好,我就不奉陪了。”耶律帖烈二话不说,抬腿就走,边走还边说道:“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野兽,最多就是饿红眼的野狼群而已!不过瞧你身上也没有三两肉,估计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钟紫苑被唬得小心肝一颤,立刻很没志气的爬了起来,一蹦一跳的追在他身后喊道:“等等我!你是个病人,怎么能走这么快,还是让我照顾你吧!”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山林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瞧久了,心中也生出一片荒凉和绝望之感。
钟紫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怨恨的眸光几乎要烧穿前面埋头疾行男人的背心。此刻的耶律帖烈似乎并不怕身后的钟紫苑趁机逃走,他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只顾疾步前行。
虽然雪地松软,可下面也隐藏了不少尖锐的石子,树根。钟紫苑光裸的脚板已经是伤痕累累,每一步都会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猩红刺目的足迹。
她忽然想起著名的安徒生童话《人鱼公主》,自己如今的状态多像是一步步走在刀尖上的人鱼公主。不过人鱼公主踏着刀尖是为了接近心上人,而自己踏着刀尖,却是一步一步的远离心上人。
明知道求饶换不来丝毫怜惜,她只能咬着牙,暗暗隐忍着所有痛苦,紧紧追随在耶律帖烈的身后。忽然,她面前出现了一双沾满了积雪的破旧靴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特别的醒目。
钟紫苑心中一喜,忙弯腰将靴子捡了起来。荒芜的密林里哪来的靴子?她提着靴子,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前方那道矫健的背影,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他那双*的双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