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清儿依然踌躇着不愿动手,钟紫苑不由笑道:“虽说现在是秋天,可日头还暖,你们每日午后开上一二个时辰的窗户,既不会冻着柳小姐又可以让屋内的空气流通起来。把这些污浊的气味排出去,对病人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柳玉蝉也探出头来,微喘着,娇怯怯的说道:“清儿,照贾大夫的意思去做。”
见自家小姐也发话了,清儿只得乖乖的走到窗旁,“吱呀”一声把它给推开了。一股夹杂着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立刻欢快的涌进了屋内,屋子里原本浑浊凝滞的气息立刻松动起来。一只小小的粉蝶趁机飞了进来,在众人面前拍打着翅膀欢快的起舞着。
柳玉蝉昏昏沉沉的瞧见了,勉强笑道:“这都多少年了,我这屋子的窗户还是第一次打开,它倒是不嫌我这屋味重。”
钟紫苑见柳玉蝉眼神迷蒙,气息浅促,知道她精神不济又犯倦了。忙举了举手里的竹篮,说道:“柳小姐,你还没有瞧我送你的礼物呢!不如你自己打开来瞧瞧。”
柳玉蝉闻言,勉强提起精神伸出说道:“清儿,把我扶起来。”
“是。”清儿忙过来半抱着将她扶起,另外那个丫鬟立刻抱了一床细密厚重的褥子放在她背后。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让柳玉蝉的喘息声又加重了几分。把清儿慌的,又是好一阵抚胸拍背,才让她缓过气来。可是我不知道能照顾它多久。”
钟紫苑早就知道她拒绝不了这个弱小生命,她微微一笑,说道:“如此甚好,它有了妥帖的去处,我也安心了。至于你能照顾它多久,那就看它的造化了。”
柳玉蝉虽然足不出户,又性子谦卑自怜,可她到底不傻,瞬间就明白了钟紫苑的意思。她朝着钟紫苑感激的一笑,说道:“说不得,我挣命罢了!”
那碗里的牛奶只浅浅下去了一层,小六那瘪瘪的肚皮却慢慢鼓了起来。眼见它是喝饱了,便伸出前爪扒了一下嘴角挂着的牛奶沫子,然后懒懒的拉长了身子,开始在竹篮里乱拱起来。
柳玉蝉见状不由奇道:“它这是怎么了?”
钟紫苑笑道:“吃饱了就犯困,它这是想要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睡觉呢!”
柳玉蝉“噗嗤”笑了起来,说道:”清儿,去取些旧袄子来,我要亲手帮小六子做个暖和的窝。”
“是。”清儿只得无奈的答应了。她出门不就,柳夫人领着灵儿端着一碗墨汁般漆黑的药汤走了进来。
柳夫人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不过进到屋内,见柳玉蝉半躺在褥子上,一张黯黄小脸虽然显出了疲态,可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瞧着也没有发咳疾的迹象。她心中不由暗中松了一口气。笑道:“打扰了,不过,蝉儿,你该喝药了。”
柳玉蝉冲着钟紫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光顾着小六,我倒是把喝药的事给忘了。”短短半个时辰,借着小六的由头,加上柳夫人早已对她言明了钟紫苑的女子身份,所以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钟紫苑只闻了闻,就知道这是一副治疗肝阴亏损,心气耗损的药,她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就见着柳夫人亲自持着银勺把这碗能苦到人心坎里的药汁,一勺一勺喂到柳玉蝉的嘴里。柳玉蝉小口小口的接了,慢慢咽下,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见她平日里是拿这黑黝黝的药汁当水喝的。
才喝了一半,清儿拿了几件穿不着的旧袄子回到屋内。柳玉蝉见了眼睛不由一亮,她心急的说道:“母亲,我自己喝吧!”说完,她自己端了剩下的半碗药汁,咕噜咕噜一口喝了。
柳夫人目瞪口呆,骇然笑道:“哪里就急成这个样子。”
柳玉蝉成日里都是病怏怏的躺着,总觉得一日一日都是煎熬,如今好不容易有些事做,自然比平常人更加兴致高昂。
她亲自拿了剪子把那些旧袄按照竹篮的形状绞了,细细的铺好,给小六子取暖用。见她做的专心致志,钟紫苑悄悄拉了柳夫人一把,柳夫人会意,立刻跟着她走了出去。
钟紫苑这才笑道:“夫人勿怪,未经您的同意,我就擅自给柳小姐带来了一只小狗。”
柳夫人心中确实非常不快,可见到柳玉蝉似乎心情不错,她也不好发作,只淡淡的说道:“其实,蝉儿以前也养过一只红嘴绿毛的鹦哥,她极为喜欢,每天都要亲自喂它,夜里听着它的叫声才能入眠。后来一天夜里,那只鹦哥却被野猫给扒了。第二天,蝉儿醒来,发现那鸟笼里只剩下了几根羽毛之后,她大哭了一场,后来还连续发了七天的高烧,一条小命都差点丢了。从此以后,我便再不许她的面前出现活的小动物。因为她的性子太善良,受不了这样的生离死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