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四年 第三百一十六章 彩霞映金陵（三）

登高指挥的李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战况，降兵们不可谓不卖力，只是南京的城墙太高也太厚了，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下依然坚不可摧。

“换人吧！让火枪队上，再去看看陈博的地道挖掘的怎么样了？”降兵们在清军密集的火力下死伤过半，李兴不得不重新做出了调整。

“铛铛铛……！”

靖南军军阵中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鸣锣声，死伤过半的清军降兵如蒙大赦般退了下来，看着身前无数严阵以待的靖南军，绿营降兵哪里敢反卷他们的大阵，分成数股有序地退了回来。

已经升为军帅府游击的李睿和张邵谦不屑地看了一眼仓皇而退降兵，手中长刀一挥，一队队火枪兵越阵而出，向着太平门压了过来。

幕府山以及靖南军军阵的的火炮打的越发的猛烈起来，抵进射击的佛朗机虽然被清军的火炮摧毁了十余门，但是超出清军数倍的火炮却牢牢压制了清军的火炮。

六个步队的火枪手，分成六股仗着火炮的掩护轮流依次对着南京的城墙疯狂地射击，南京的城墙虽然高大，但是在无数的铳子压制下，守城的清军被牢牢地压制住了。

撤退回来的绿营降兵再度被驱赶上了战场，在火枪兵的掩护下，这些降兵重新将云梯架了起来，再一次如潮水般往城墙上涌去。

“放石灰！”

管效忠依旧沉着，虽然靖南军压制了城头的火力，但是他还有手段，若是靖南军就这点手段的话，他们休想打破这坚固高大的城池。

一包包石灰被匕首划开，然后从墙垛后扔到了城下，一瞬间城墙下扬起了一片白茫茫的石灰雾，攻城得绿营降兵和靖南军火枪手被石灰雾迷的根本睁不开眼，一个个眼睛涨的通红，军帅府直属火枪兵还好，到底距离城墙较远，尚且来的及撤退，那些正在攀爬的绿营兵就倒了大霉了，在浓郁的石灰雾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个个在城墙下到处乱窜，苦不堪言。

守城的清军适时地将无数的滚木和擂石砸下，本就狼狈不堪的绿营降兵被打的哭爹喊娘，死伤无数。

地面上攻城受阻，靖南军的地道却已经挖到了南京城下，爆破过广州城的第五镇镇将陈博亲自带队，经过三天的挖掘终于将地道挖到了南京城下。

一队队士兵将早已准备好薄皮棺材埋设到了南京那厚重的城墙下面。

陈博这次可是发了狠，在中山门和神策门一带挖了五六条地道，然而城中的管效忠和梁化凤等清军将佐皆是早有提备，陈博幸幸苦苦挖掘的地道有三处被城中的守军发觉，并在相同的方位也挖掘了地道，将整个地道用水浸的泥泞不堪，如此潮湿的环境火药好填装，但是引线却不好填装。

不过这也难不倒陈博，不能埋设引线，那就用火枪射击，反正棺材内的火药皆用油布密封了，根本不虞被清军注水浸透。

只不过开枪射击的士卒想要安全脱身却是很难，陈博无奈之下只得开出了高额的赏格，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镇将大人可是说了，只要点燃坑道内的火药，那自己的家小就能得到一千两银子的抚恤，而且子孙将来也能得到楚王殿下得优待，甚至能够封爵。

第五镇万余军马中，总有几个不怕死的勇士，况且又不一定会被炸死，所以在陈博下令后，就有十余个士卒报了名。

管效忠和梁化凤等人认为自己对城墙的防守已经做的非常完美了，靖南军地面上的攻势自己凭借坚固的城墙守得是游刃有余，虽然贼寇的炮火密集，已方的损失非常大，只半天时间就折损了近千人，但是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等到贼寇的炮灰军用完了，那依托坚固的城墙肯定能对贼寇的主力造成极大的伤亡。

此外贼寇的地道也被已方的士卒监听到了，每个坑道自己已经注入了大量的水，而且还调派了大量的满洲兵守在地道口，所以根本不虞城池有失。

守城的绿营兵也在半日的攻防战中重新建立起了信心，原因就是南京的城墙实在太坚固了，靖南军那密集的炮子甚至连城墙上的垛口都没能摧毁几个。

地道内，精选的敢死之士带着绝强的勇气点燃了手中的火绳枪，然后调头就夺命狂奔，一枚又一枚带着火光的铅子射入了堆叠在一起的薄皮棺材上。

显然那脆弱的木板，和棺材内的牛皮纸挡不住那呼啸而来的铅子，棺材内的火药瞬间被引燃。

“嘭……嘭……！”

数声巨响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三千斤颗粒火药爆炸带来的声响惊天动地，南京城那巍峨的城墙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浓郁的黑烟直冲天际，守在城头上的管效忠直惊的愣在当场，一众绿营士兵也是被吓得魂不守舍。

然而待浓烟散去，中山门区段的城墙只是稍微倾斜了一点，巨石堆砌起来的城墙居然抗住了如此猛烈的爆炸。

“嘭……！”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南京的城墙再次抖动起来，仿佛地震一般，这一次有的区段的砖石开始脱落，但是宽达九十尺的南京城墙依然抗住了这雷霆一击。

管效忠被剧烈的爆炸声吓得面色苍白，死死地抱住一处墙垛，等到中山门不再响动，才偷眼朝下看去，再发现城墙并没有被炸开时，方才稍微稳定了心神，连忙呼喝城头的守军准备，防止靖南军趁机攻城，自己则立即派人向城中的岳乐等人报急。

那传令兵刚刚下城，神策门那边又传来数声巨响，不用猜肯定是贼寇正在用火药爆破城池。

不需要管效忠和梁化凤传信，中山门和神策门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城中的岳乐、多尼、郎廷佐还有洪承畴等人。

一行人已经匆匆直奔中山门而来，这会没有谁还敢摆什么亲王、郡王、总督的架子，一个个神色紧张，生怕被靖南军破了城池，原因就是这南京城中还有一座满城，要是被那些疯狂的贼寇破了城池，那城中的万余满蒙兵，还有满城怎么办？要是再被贼寇屠一次满城可怎么办？到时候就算自己能逃出去，北京皇帝的怒火谁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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