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不曾欢 第十八章 母女相见

打扮完了，她便上了去皇宫的马车。街道上甚是嘈杂，苏星迪撩开帘子，把目光投在了旁边卖首饰的小摊上。

“停车。”苏星迪命令道。

小桃跟着她到了摊子前头，只见她家小姐拿起了一根木头簪子，仔细端详着。“小姐，咱家什么金银首饰没有，这不值钱的小木头有什么好看的？”

首饰摊的老板道：“这个簪子是我捡来的，一直没人买，您要是诚心要，三个铜板就拿走吧。”

苏星迪道:“那是那帮人不识货”她抬头望望老板，“你也不识货。”

她放下一锭银子，转身上车了。

小桃：“小姐，你干嘛花那么多钱买这么个破玩意啊”她忍不住抱怨着，那一锭银子能买十个像她一样的奴婢。

苏星迪轻抚这簪子上的花纹，道：“它上面雕的是龙纹，龙眼上还镶着一颗暗紫色的珠子，必是个精巧的宝物，是没法用钱去衡量的”说罢，她将簪子插在头上，不经意间，那珠子闪了下紫光。

方陌尘听见皇宫的钟响了三声，必是有什么大事，他瞧着宫门口车水马龙的，也隐了身形，混在其中。

自打天战之后，颜倾不知所踪，这十几年来，方陌尘寻遍了三界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没有颜倾的消息，说不定，她早就死了……方陌尘每天不是喝酒就是游逛，妖王瞧他那萎靡不振的样子甚是碍眼，所以把他打发出迷都。

这场宴会终究是没办成，苏星迪的马车在皇宫门口被人劫了。据目击的侍卫所说，当时一阵黑风飘过，就是一瞬间，马车还好好的，就是里面的苏星迪不见了，奇怪的很。人皇派了大队人马，铺天盖地的找。

在国都不远的一户农庄中，被蒙着双眼的苏星迪端坐在凳子上。她一贯是这般稳重的，哪怕是火烧了眉毛也不会惊慌失措，仿佛看惯了大风大浪一样。

“阿莫，你这一劫不要紧，怕是整个国都今晚都别想安歇了。”

那个俊朗的少年摘了斗笠，眼神里满是柔情，他缓缓摘下苏星迪的眼罩，在她耳边轻语:“若我不这么做，你今夜便得去那肮脏之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打的什么主意，他便请朝野上下的贵族公子，不就是为了给你指婚吗，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那些废物。”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变戏法的?”

阿莫帮她揉着眼睛，道:“这可是我跟道士学的玄术，怎么能说我是变戏法的。不过若你想看，我就变给你看。”他语气里充满宠溺。

苏星迪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看见阿莫，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不用再拘束着。“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一会儿我就回去了，算算时辰，我的病也快发了。”

“好好好，我会处理好一切的。”说罢，他在苏星迪脸上深深一吻，轻挂了下她的鼻子“我可不敢留你一夜毁你名声。”

苏星迪:“你惯是不守礼教的，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

阿莫:“你那个人皇父亲就是看中了你的价值，想用你去笼络下臣，我可不能由着他去，若他再做一次，我便再劫你一次。”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套在苏星迪手腕上，“生辰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我攒了好久的钱呢。”

苏星迪道:“若你有心，还是亲手做一个给我吧，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个唤做阿莫的少年是苏星迪的心上人，从小陪她在寺庙长大。那时苏星迪不是公主，也不是人皇的外甥女，只是被扔在角落里孤独无依的孩子。在黑暗中，阿莫向她伸出了手，把她拉进光明的世界，为她种了满园的花草，带她去看最美的星空云海，直到她被接回将军府。之后，他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只能在暗处守护她。

苏星迪回来公主府，将自己泡在池子里，慕沉公主没有多问，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对外说已斩杀了逃窜的贼人，将苏星迪救了回来。

苏星迪在水中沉沉的睡去，每次她在这里便觉着浑身疲累的很，在梦中她总会见到一个女子。这梦境似乎真的存在一般，只不过是她在醒后从未见过罢了。那里伸手便可触摸星辰，脚下的河流冰冰凉凉的，还闪着微光，苏星迪曾抚摸过那河流，冰冷彻骨，和她治病的池水一般感觉。

今日也一样，那个老婆婆见了她，道:“你又来了，可有什么不适吗？”

“没什么不适的，您接着上回的讲吧。”

苏星迪静静地聆听她的故事，沉醉其中，更为之动容。

“那时我们刚成亲不久，周围连年战争，连基本的生活物品都没有，晏郎便与我一同开荒种地。他虽是神仙，但从未用过仙术，我们都是自己动手，秋天时便有了自己的粮食，我也做了新衣裳。他虽然可以辟谷，但还是每天与我一同吃着粗茶淡饭，每日帮我去河边浣衣。他弹得一手好琴，我便在琴声中舞蹈，那时真是我一生最安逸的时候了。”

苏星迪听着便如同瞧见了一般，“梦婆婆，我也希望我的良人如晏渊伯伯那般就好了。也不知为何，我见了您就觉得很亲切，有时候我在想，您要是我母亲该多好。”

“可千万别像我一样啊，晏渊被抓走，我被囚在天河尽头生生世世，除了你也没人能和我说说话。连我的女儿，我也再未见过，当年我将她托付给仙界药师，也不知她如今好不好，长成什么样子了。若她能像你一样，我也就知足了。”

这女子便是梦姬，苏星迪的魂是沿着天河的轨迹到了这里。当年颜倾将天河之水洒入人间，虽然后来及时修缮了，但流入人界的水是再也收不回来了，形成了很多的天河水池，刚好这天河水能治苏星迪的怪病。

苏星迪:“我的生母是人皇的湘妃，从小到大我只见过她一次。”她不禁回想起五岁那年，湘妃来寺庙礼佛。阿莫告诉她，他早打听清楚了，这回来的妃子就是她的生母。苏星迪高兴了好久，她偷着跑出佛堂，藏在主殿的柱子后头。她看见了走在人前的那个女子，一时喜不自胜，蹿出去扑在湘妃怀里。

她清楚地记得湘妃惊恐的模样，赶忙叫身后的丫鬟把她拉开。这时候慕沉公主将她抱走，湘妃才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苏星迪在她眼中看见了那份母爱的柔情，但湘妃只是跟慕沉公主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苏星迪大声的喊她，“母亲，母亲……”，湘妃始终没有回头，但她在偷偷拭泪。

“我当时真的不明白她为何不认我，为何对我那么绝情。为什么慕沉公主变成了我的母亲，但是现在我懂了，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决定的，这世道本就是不公平的，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婆婆您放心，您终会见到您的女儿的，我相信，她也一定想着您”说罢，苏星迪就消失了。

她身上的灼热已经退了，换了身干衣服就回房间休息。苏星迪辗转反侧，脑海中不停回忆湘妃的模样。那日见过以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对湘妃娘娘闭口不言。苏星迪长大懂事些，明白是她的亲生父母不要她了，是慕沉公主养她长大，所以她必须对那个所谓的娘亲恭敬孝顺。

湘妃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没人告诉过苏星迪。当她知道的时候，内心竟没有一丝难过之情，仿佛这个人与她从无干系，作为母亲，她太过懦弱，不能将亲女儿留在身边；作为一个人，她又太过悲哀，悲哀到一生都不敢为自己而活。苏星迪发誓，绝不成为这样的人。

云霄仙宫。

仙帝召了星官询问凉川的情况，他已沉睡了十多年，魂魄不知飘到那里去了。仙帝没有过多担忧，毕竟他心里的一块石头已经落了地，颜倾被打入冥界狱火中，再对他构不成威胁。原以为颜倾死后会与妖族有一场大战，但迷都进来平静的很，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

无忧每天守在凉川的仙体旁，期盼着他赶紧醒来。伽释每天都将各种琼浆花露端来，给凉川灌下去。无忧在凉川床榻旁睡去，伽释轻叹一声，将她抱回灼华殿内，在她床头点了一盏明灯。

第二日，星官的大门被无忧敲的震天响，扰了他的清梦。

“老头儿，快出来。”

星官赶忙开了门，“无忧仙子有何贵干啊?”

“老头儿，我凉川哥哥到底何事能醒来啊？”

星官揉了揉眼睛，“仙子啊，你何必一直把心记挂在凉川身上呢，就算现在颜倾死了，凉川也不会变心的。你该珍惜那个一直在你身边的人啊，别选错了。”

无忧不解，难道他说的是伽释吗？

星官打了个呵欠，“我老了，身体不行，得睡个回笼觉去了。”

其实他说的还蛮有道理的……

伽释摘了浆果，头一个便给无忧送了去。他是整个仙界最闲的人，即使凉川昏迷凉惜囚禁，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仙界琐事落在他的身上，只因他不是王者血脉，但这更是一种福气。

无忧爬到屋顶给神鸟修窝，伽释知道她其实是个心善的姑娘，只是遇到爱情的事便过于冲动。

“无忧，下来吃果子。”

“你来接住我，我跳下去了。”说罢，她直接翻了下来，而伽释却向后撤了半步，无忧整个身子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

无忧起身拍了拍灰，“让你接住你躲什么啊？”

“怕你砸了我，又摔不坏，急什么。”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星官老头就是骗我的，什么珍惜身边人，我看你就是个大傻子。”无忧念了个咒，她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