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都市 > 人生一串 > 第十章 遭遇大神

人生一串 第十章 遭遇大神

作者:洪山诗人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3-12-30 01:40:21 来源:免费小说

  冬子每天送货每天看人,虽然没找到燕子的身影,但总爱在那蛋糕店前多瞄一眼,就是看看背影,也足慰一天辛劳。

  这条街上的汗水与泪水的故事每天上演,闲人与忙人擦肩而过,灰尘与烟火混合缠绕,每天给人一种杂乱而生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空城那座古城里,是体会不到的。容城因为相对封闭与缓慢,最基础的生活基调是宁静。

  夏天来了,人就像蚊子一样,总有些蠢蠢欲动。冬子送完货,如果没事,也就在店子边上的人行道上闲逛。我找不到于燕,于燕也许能够偶遇我呢?他一边这想一边将道上的一个烟头踢向了垃圾桶边,仿佛在学校时踢足球一样,只要有女生观战,动作就极具夸张。

  “伙计,你要不服,拿个砖头打天,那才扎实。”

  一个浓重本地口音从背后传来。冬子扭头一看,一个五六十来岁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音中透露出高妙与嘲讽,眼神里散发出超脱与犀利。

  “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对方把声音压低,仿佛是遗世独立的高手,寻找如来神掌的传人。

  “我身上有花?那样逗人看?”冬子觉得,这是一味作料,与此人交谈,肯定会是一盘好菜。当然,是精神上的。冬子有这种敏感,此人,与他此生所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是新来的吧?干得不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估计不到两个月吧?”对方穿着过时的工装,身上还不太干净。这种工装,是十多年前武钢工人的劳保服,现在早就换款式了。但这条街上,偶尔还会碰到几个人穿着它。

  但是,没见过穿得这么脏的,还有点皱,此人的胡子估计也有两天没刮了,但精神状态,却出奇地好,因为他眼神中有一种勾子,不清楚属于狡诈还是属于精明。

  但他这句话暴露了他的混乱。如前所述,他说自己已经观察冬子很久了,那么,冬子来这里一个多月的事,就用不着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句话就是故弄玄虚的整盅,假装高明的显摆。

  他估计要拿冬子寻开心,冬子意识到,自己寻对方开心的机会,也来了。所谓双赢,人与人相处,香港电影里有一句台词很好: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师傅好眼力,你咋猜出来的呢?”

  “哼哼,这街上的每个人,我只要一看,就晓得十之**。如果你不信,我再给你说一个。”

  冬子假装很好奇,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你是在那家商店打工的吧?走了一个河南的,你却是个本省人,对不对?”

  这用得着那玄妙吗?他都观察这么久了,听口音又是青山本地人,需要猜吗?冬子心想,我的口音就是最明显的标记,一听就知道是本地人。

  但是,困在商店的日子太久,没电视没电脑打发时光。今天上午也没货可送,买菜的时间还早,为什么不把戏演足,搞一盘快乐游戏呢?此时机会来了,冬子决定再加一把辣椒,让气氛更猛烈一些。

  “哎呀,师傅,你真的神了,咋这么聪明呢?你怎么算得这准,有法术吗?”

  对方故意保持着矜持,但眼角的笑意还是被冬子发现了,他正得意着,但尽力装出平常心。他并未立即回答冬子的问题,而是伸出入掏裤兜,右手在裤兜里折腾,裤管晃荡不羁爱自由,那双破旧的一脚蹬皮鞋就特别显眼。

  他终于抽出一根烟,在冬子面前晃了一下,好像要送给冬子抽,但随即又自我解嘲到:“差点忘了,你不抽烟。”

  此时的演技,可以打一百分。如果他是一个外地人,只是第一次发现冬子,前面的一切表演,都会让冬子怀疑,这世间是否真的有神仙。

  他把烟叼在嘴上,并不着急点火。又拿出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偏着头,斜眼看了看冬子,然后,又望着天。

  视野正上方,其实是电线,不知道是通信线还是照明线,反正城市蜘蛛网密布,但也挡不住对方的表演。对方试图营造出一种氛围,窥探天道、把握天机、拥有秘密,并且,众人皆醉我独醒。

  “师傅,你真神了,连我不抽烟,你都算出来了。我还遇到你这样聪明的高人呢。”

  冬子把起高,想看看最后,会发展到哪个顶点。

  对方摆了摆手“哪个聪明得过天!你不知我不知,但是天知地知。对不对?”

  这话从何答起呢?冬子从没研究过什么天地知识,但肯定对面这个人,有搞怪搞笑的潜质。

  “难道说,师傅,你晓得天机?”

  “晓得又怎么样?能够说吗?天机不可泄露,小兄弟你是个聪明人,晓得不?”

  冬子假装谦虚了点点头,仿佛又掩饰不住好奇心。追问到:“师傅,透露一点呗,不明说,只是指点一下,行不行?”

  说完,冬子还模仿电视里的动作,给对方拱了拱手,算是作揖有礼了。

  “呃,这个嘛,晓得不能说,你还来问?但是,这个嘛,也不是完全不能说的,其实嘛”对方吞吞吐吐,四周看了看,很警惕的样子,然后突然手一挥:“管了,我还是少管闲事。”

  然后,掏出一只红色的塑料一次性打火机,点燃了烟,嘴里发出超长的“丝”的吸气声,那一口烟被他整个吸入了肺,憋了几秒,约莫脸色实在憋不住了,突然一口喷出来,仿佛是被肺气所迫、炝出来的,这样就完成了他的第一口烟的进出,如此饱满而彻底的吸烟法,冬子从来没见过对烟这么狠的角色。

  对方似乎在专注于吸烟,但冬子看出来,对方还是想说点什么的,因为他总在用眼角的旁光看冬子,并且没有挪步的意思。

  冬子决定激他一下:“爱说说,不爱说拉倒。我觉得,你是不敢说的。”冬子装出要走的样子,将鞋子在地面跺了两下,仿佛启程前,要跺掉脚上的灰尘。

  “嗯,不是不敢,只是伤人,小兄弟,你我算是投缘吧?”

  对方向前一步,冬子闻到他身上,不仅有烟味、酒味,还有一种说不清楚是汗酸还是狐臭的味道,总之内容丰富,情况复杂。对方低着头,仿佛要跟冬子耳语,但此时,两人的距离起码也有一米以上,还在安全范围内,冬子当然没理由躲闪。但另一方面,作为耳语,这距离也太长了些。

  “你晓不晓得,这街上的,大多数,都是奸商,要遭天道报应的,我只说到这,不信你看。”

  对方说完,盯着冬子的表情。冬子做过街边生意,知道隐藏自己的表情,装着不太理解的样子,问到:“你咋看出来的呢?”

  “不是奸商,哪里挣这么多钱来?武钢的工人辛苦吧,也没他们挣钱多。你看昨天有个开宝马的年轻人,就是骗国家的钱发财的,对不对?”

  昨天,前章节所谓的拆迁户,那小伙子曾经到过罗哥的店子,他是来请黄姐去打牌的,黄姐推说没空,那小伙子就离开了。宝马是夸张的红色,小伙子的金链子晃眼。

  冬子同意地点点头,其实也是敷衍。

  “对吧?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些发财人,没一个是正经道上来的。工人农民累死一生,也挣不到几个。就说你吧,离家出来,给别人当长工,还把别人叫老板,对不对?”

  冬子不置可否,要说有道理,也有一点。但是,总觉得,他这推断,有哪个地方不对。

  “我就不一样,不跟他们混,我这人,穷是穷,有骨气。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谁是谁,还不知道吗?”

  原来,这家伙也是本村人。冬子正在思考,这家伙怎么混成这副德行时,他突然又发话了:“这条街上的人,我是说这些当老板的人,要是当年,都得打土豪分田地,个个都枪毙有冤枉的,隔一个枪毙一个人,绝对有漏网的!”那人恨恨地说到,有些咬牙切齿。

  当冬子惊异于这人的凶狠时,他将烟抽完最后一口,几乎已经燃到过滤嘴头子上了,才猛地惯在地上,用脚踩了又踩,还摩擦两下,然后,一口浓痰,酝酿良久,啪地吐在了侧边的香樟树干上。

  冬子就有些不耐烦了,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随地吐痰算是毛病,但是,吐到这么明显的位置,还是故意的,还那么准,就有点过分。

  “你这是嫉妒吧,怪不得。”冬子知道,如果激怒对方,戏会更好看。

  对方本来要露出轻蔑的表情的,但这个表情还没表达完整,就遇上了冬子的眼神。冬子刚刚学会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时代,有没有公平?嗯?人都甘于贫困了,你以为我会骗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大人的话,你懂什么?”

  “你都穷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找个工作呢?”冬子这话就比较直接了。

  “让他们剥削我?想得美!哼!”对方居然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出去,故意夸张地酝酿一口痰,回身吐在了地上。

  太恶心了,冬子觉得这戏根本就不该参与,本想找娱乐,结果找了个恶心。那人双手背在后背上,走路时腰虽然弓着,但头却倔强地向上,形成一个s形。一边走,还一边向两边的街道望,仿佛领导视察社会情况。冬子心想,他还真有三分过去农村干部的形象。

  回到店子,冬子问黄姐:“刚才走过去那个人,是哪个?”

  黄姐探头看了看,指着那人的背景问到:“你是说他?”

  “对,他这人说话,怪怪的。”

  “哈哈哈”黄姐居然笑出声来,然后停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唉!”这种转折,让冬子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随着黄姐的叙述,冬子才明白,这是一个不太正常但又不算有病的人,黄姐的话说:“怎么说呢?说他神经,他又正常。说他正常,他又有点神。反正,这村子,他算是个大神了。”

  所谓大神,在黄姐的语义中,不是神仙的神,是神经的神。所谓大,是村里独一无二的人,但又不够上精神病院。

  这人是村里的村民,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家伙小时候也算是正常的。后来,父母托关系,在武钢的附属工厂,给他找了个当临时工的工作,其实就是看仓库。后来,这附属工厂转型,他就被辞掉了。本来也没技术,也不下力。上班有空,就找人下象棋,棋艺不好总悔棋,但爱下。有时候,上班偷空下,下班后也在街边找人下,偶尔赌点钱,但输得多。他输了钱,别人就劝他别赌了,因为他不算聪明,斗不赢别人。

  但他总是不服,总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人赢了他的钱,要么说是自己运气不好。要么说是别人合伙害他,出老千。黄姐笑到:“都是本村人,打一两块的小牌,哪个会搞诈和呢?出老手,有那手艺,早就上大赌场去了。”

  没工作,也就没来源,原来父母在时,种点菜,保住了生活。后来父母去世,要不是村民和亲戚帮助,后事都办不下来。

  没有生活来源怎么办?村里人有门路的,也给他想办法。原来,他也跟罗哥过去的老板打过工,也是看钢材仓库的。

  但是,这个人,最麻烦的是懒,还爱喝酒,有时喝多了酒,就喜欢骂人,最麻烦的是,他总因酒误事。

  仓库丢东西,也是因为他喝酒造成的。几个盗窃的,知道他这爱好,把他叫哥,他的虚荣心就来了,这边跟几个人喝得昏天黑地,满桌子老大哥们地叫。那边人家开一个车来,整整偷走了十吨钢材。

  要说,当时的老板生意还算顺溜,看这家伙也就这状况,没找他赔偿,只是打发他回家了。

  “后来,他就一直没找工作吗?”

  “哪个敢要他呢?他这毛病不改,村里人都不敢跟别的老板介绍了。他的名头,在这一带已经响了,何老大,听起来是不是有那种?”

  冬子想笑,这村里人幽默,要是外地人到这里来,听到何老大这个名字,第一联想,不是村长,就是黑社会头目,哪里知道,原来是个神经,神是大神,经是缺根筋。

  何老大没了生活来源,怎么办呢?原来他是有劳动能力的人,只有靠亲友给点钱维持生活,都是本村本土的,多少都沾一点亲,这几年村里人好多都发财了,过年过节的给他几个,也只是顺水人情。

  但这个人怪就怪在,你给他钱,他总觉得是应该的,他是不支感谢你的。好像,这村里哪家有钱了,都有他的份。各家办酒,他是从来不送礼的,只是来吃,喝个烂醉,还得找两个年轻,扶他回家。

  从去年起,他已经过五十五岁了,村干部找了个理由,给他在医院开了病历证明,其实他没什么病,他自己也不承认自己有病。但村干部这样搞,其实就是个手续,找个理由,给他办了个低保,一个月有个四百来块钱。再加上过年过节的公家的私人的慰问,他一年也有万把块钱的进账,过生活不成问题了。

  “就这个人,他还有个不讨人喜欢的毛病,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哪家有钱了,他就说别人挣的钱是脏的。哪家修房子了,他就说别人是骗来的。甚至哪家娶媳妇了,他会在婚礼的酒席上,说别人拐卖妇女。”

  这也太过分了,冬子知道,这种人,要不是因为大家不跟他一般见识,要不是因为祖辈都是本村的,早就该挨揍了。冬子问到:“他没结过婚吧?”

  “什么啊,他还真结过婚,只不过,老婆在家不到一年,就跑到广州去打工了,再也没回来,估计现在嫁在哪里了,都不知道。”

  原因其实很简单。当年他结婚时,也算是一个厂的临时工。况且,在武汉周边,是湖北最好的地方,父母还健在,虽然是农村,但一棵菜一根葱都卖得出钱,所以,还是有姑娘愿意来的。

  但是,嫁给他,简直就是个灾难。黄姐说到:“你说这人栽吧,总得怕老婆噻。他可不!他在外面啥都不行,但嘴硬。回到家啥都不做,但拳头硬。欺负老婆是外地来的,稍有一顺,就打人,莫说邻居劝过好多回,村干部都去过他家好几次。”

  “这不对啊?哥这能干,都听你的,他那样子,居然打老婆?”冬子这话其实只是直话,没有讨好黄姐的意思。

  黄姐居然笑了:“嗨,你罗哥听我的,我还听他的呢。我们是互相将就吧,商量着来,不存在哪个听哪个的。我跟你说,小陈,你年轻,没处过对象。这男人啊,在外面有本事,在家就会对老婆好些。没本事的男人,在外受欺负,在家有气没处发,就发在老婆身上,当这种人的老婆,不如不结婚。”

  这算是黄姐又给冬子上了一堂人生课了。

  “那他就这样混吗?”

  “嘿,这何老大总认为自己是全村最聪明的人,最有骨气的人。他老说我们有钱的都是坏人,其实自己想钱想得要死。你知道,他整天在捉摸啥事吗?”

  “还是去赌博?”

  “哪个跟他赌,你要是赢了他,你忍心?要是输了他,他就非得把你骂一顿。”

  这什么情况,自己赢了钱,还要发脾气吗?

  黄姐解释到:“他就说自己聪明呗,我跟你学学。”黄姐突然做起表情来了,估计她是本村人,能够模仿出何老大七八分的神似。

  “是吧是吧,你们还不承认。说你们笨,说你们蠢,看到了吧?我是没用力赢,都是本村的,我要是用力赢,你们裤子都没得穿的。你们又不聪明,那些钱是哪里挣来的?坑蒙拐骗,对不对?你们哪,黑心钱,我赢了,用得也不安心。”

  黄姐模仿完何老大的话,连冬子都觉得,这家伙就差一顿揍了。

  “没人跟他打牌,他平时都搞啥呢?”

  “莫说没人跟他打牌,就是跟他下象棋的,跟他喝酒的,本村都没有人。他如果不是在本村有个家,跟街上的流浪的有什么区别?他现在总算找到自己的事业了,烦我们的时间也少了。”

  这种人还有事业吗,冬子觉得难以理解。

  “他整天研究彩票,总觉得自己对彩票的研究,已经掌握了秘密了。”

  “中没中过呢?”

  “要是完全没中过,他也死了心了。他原来只是碰运气,偶尔买一次,一次只买两块钱,只一注体育彩票。哪晓得,有一天,他居然中了三百多元钱的一个什么末奖,这就不得了了,真以为自己懂什么窍门了,现在天天买,跟中了邪似的。”

  “那他后来中了奖过没得?”

  “还真是邪,后来,他每天买,好像也只买一注,就从来没中过。要是中了,他不得瑟疯了,到处吹?反正,现在也没人理他了。卖彩票的老板,烦死他了。”

  “烦他什么呢?他不给钱?”

  “两块钱他还是给。烦就烦在,他整天要么不怎么出门,要出门,就在人家彩票点坐半天,盯着墙上的中奖图形看,说是研究规律。你想,他那样一个人,人人讨嫌,别的买彩票的人,看到他在,都不愿意进门。你说,老板的生意都差些了。想赶他走吧?又是本村的,还沾点亲。这人就像一堆烂泥,不仅扶不上墙,还粘人,烦不烦?”

  冬子想到的是,这种人,因为嫉妒与懒惰,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个人人都重视的人。这种重视,是讨嫌。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讨嫌所有人,那么,有很大可能,你是所有人都讨嫌的人。如果你把自己的困难,都看成是别人的原因,充满了负能量的抱怨,那你不仅会被人唾弃,而且成为全社会的负担。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冬子有一点不太理解。“他有没有,在某个时刻,反思一下自己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