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罪笔记 第12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之后发生了吴光鸿到学校去的事情。

  学校领导知道吴光鸿是茶城有名的记者，当然也不敢得罪他。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几个女生的学长，带着孩子向吴光鸿道歉，还同意给予赔偿。

  只是吴光鸿这个人太老实善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孩子之间的闹的一点误会，既然人家都愿意站出来赔礼道歉了他也就不好再追究了。他是文化人，更不可能拉下脸来接受所谓的赔偿。

  所以他原谅了那几个女孩，拒绝了女孩家长的赔偿。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早已经在吴绮敏的心里产生了什么样的恶果，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女孩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相反的在道歉事件以后会变本加厉地折磨着自己女儿的身心。

  胡斐霖说到这儿的时候抬起头来小心地看了吴光鸿一眼，吴光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在他的小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

  不过我却发现他的眼角抽动了几下，我相信他的内心一定不可能如他脸上的表情般平静。

  “当时你们就没有过害怕吗？”吴光鸿问道。

  胡斐霖说害怕是肯定有的，在王媛说要找校外的小太妹来收拾吴绮敏的时候她是不赞成的，她觉得大家都是同学，同学之间的矛盾用不着闹得这么凶，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收场了。当然，当时她也就小学五年纪，想法是这样的，思考却不可能这么细致。

  “我和刘婷婷都不同意这么做，可是程慕华却被王媛给说服了，特别是程慕华，她说要收拾就要收拾到让绮敏害怕，以后再不敢祸害我们。”胡斐霖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说到祸害，我们才是祸害。我真的很后悔，当年为什么会听她们的，慢慢想来，绮敏都是为我们好，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能够听她的劝，好好读书，今天也许就不会是这样了。”

  我说道：“你现在也很不错了，平面设计师的待遇据我所知也不算差。”

  她自嘲地笑了笑：“狗屁的平面设计师，不过就是简单的图形处理罢了，就我这水平谈设计那就是打脸。”

  吴光鸿淡淡地说道：“知足吧，至少你能够活着，正常人一般的活着。”

  他的话不只是胡斐霖，就连我也吃了一惊。

  不过他自己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又询问了一些胡斐霖在这件事情过后的心路历程我们就和她道别了。

  来到停车场，他说他是打车来的，蹭我的车回去。

  上了车我听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问他：“你的心里是不是有恨意？”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否认：“换做是你呢？”

  我微微点点头，虽然我还没有为人父母，但我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那天到殡仪馆去的那个就是程慕华。”吴光鸿轻声说道。

  我微微一怔，我还真没想到去殡仪馆的人会是程慕华，在我看来程慕华应该是一个很强硬的人，没想到她会去殡仪馆，还和吴光鸿说出那么一席话。

  在和胡斐霖交谈的时候我就在想，去殡仪馆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她或是刘婷婷呢，因为她俩对吴绮敏应该是带着几分同情的。

  我问他接下来是不是想和程慕华谈谈，他说和程慕华已经约好了，明天下午在茶城宾馆一楼的大堂吧见面。

  程慕华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省城，他的家人早就已经搬过去了，她在茶城已经没有了落脚的地方，每次来都会住在茶城宾馆。那儿说是宾馆，但比起四星级的酒店也差不到哪去。

  吴光鸿告诉我程慕华就是为了他的专访特意赶回来的。

  “老吴，其实之前我们一直都在为你担心。”我找准时机说道。

  吴光鸿眯缝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哦？你们？是不是还有卫馨？”

  我点头道：“是的，我们都怕你因为绮敏的事情想不开，做傻事呢。”

  他说道：“放心吧，我的心里有分寸，如果我用那种极端的手段去报复她们，那么我和从前的她们又有什么两样呢？”

  把吴光鸿送到了报社门口我就离开了，回了诊所。

  梁诗韵见我回来，她把我拉进了她的办公室：“怎么样？”

  我问道：“什么怎么样？”

  她瞪了我一眼：“当然是吴光鸿啊，他的情绪怎么样，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还好了，至少他不会自杀，也不会去找吴绮敏的那几个女同学报仇。”

  梁诗韵很是不解，问我为什么。我说吴光鸿这个人很冷静的，他知道那么做的后果。

  不可否认丧女之痛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他说了不会以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

  她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晃得我眼睛都花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别晃来晃去的。”

  她停下来看着我：“哥，你不老是这样吗？怎么，就准你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啊！”我这才想起我也有这样的习惯，尴尬地笑了一下。

  她也没再晃荡，坐到了我的身旁：“哥，换成是你，你能这么淡定吗？”

  他还真把我问住了，我想假如我站在吴光鸿的角度，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是能够像他那样淡然处之？或许我不会，因为我的骨子里还是有着热血。

  她说道：“我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换成是我，就算是我不走极端，在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心情做什么专题报导，舔伤口是需要时间的。我会找个地方把自己封闭起来，又或是出去走走，争取把这件伤心事淡忘。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做这个所谓的专题报导根本就是在虐心，在自残。”

  我笑了：“可惜我们都不是他，或许他太理性，他是记者，他有着超乎常人的社会责任感呢？他也说了，之所以做这样的一个报导就是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悲剧。我不想去置疑他的出发点，至少在我看来他确实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可他的责任心只是表现在工作上，对于自己的家庭就要欠缺许多了。他如果早一点在绮敏的事情上上点心，也许结果就会被改写了。”梁诗韵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也闪过一丝悲哀。

  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起自己的父亲了，我说道：“诗韵，你说得没错，不过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当年你不是也原谅了萧然，若不是你起了作用，萧然不会轻判，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出来。”

  她苦笑：“不一样，那个案子的根源原本就是我爸爸的错，两条人命，两个家庭的悲惨经历，他是该赎罪的。可吴绮敏却没有错，她是无辜的！”我点点头，我很欣赏她的是非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