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 第294章 莱斯托（下）

“革命开始了，少女。”贝贝齐横展双手，挡在怒气冲冲的莱斯托面前。

莱斯托怒道：“阿比盖尔，你干的什么好事？那群黑暗精灵现在堵在城门口，害的所有人都无法进出？你叫来的那群黑暗精灵就是这样的货色吗？我命令你，马上驱赶他们！我要让他们再也无法踏入莱斯托国！”

贝贝齐冷笑道：“尊贵的王，黑暗精灵为何堵在城门口，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吗?”

“你又是谁？”莱斯托皱眉道。

“你不给黑暗精灵提供食物，你限制黑暗精灵的活动范围，你莱斯托的法律甚至都不承认黑暗精灵。就算是再善良的人恐怕也按耐不住了吧？”贝贝齐道。

“胡扯！这么大的动乱，若是说背后无人指使，我都不相信！阿比盖尔，幕后主使就是你对吧！你记恨我对你苛刻，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对吧！”莱斯托指着一脸泪痕的阿比盖尔怒骂着。

这一年来，莱斯托所取得的成绩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任谁突然间获得了那样的权力，恐怕也难以抑制自己膨胀的心吧。

“不，不是我。”阿比盖尔辩解道，“我都无法离开这间屋子，怎么能做到……”

“你用你那诡异的魔法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果然，魔法就是邪恶的力量，魔法就不该被人类学习，当年的贝贝齐就是因为接触了魔法才被巫妖杀掉的！”莱斯托自以为是地呼喊着。

贝贝齐眉头紧锁，他冲上前猛然给莱斯托一拳。那拳头还没能接触到莱斯托，便被莱斯托轻易把握住了。

“下等人，你在找死吗！”莱斯托怒喝道，一脚踢开贝贝齐。

金发的少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却不忘呻吟道：“阿比盖尔，阿比盖尔，这就是你所追随的那个人吗？”

贝贝齐自己没有战斗力。他被莱斯托一脚踢中，命都丢了半条。

莱斯托昂起头，居高临下地盯着阿比盖尔，用上位者的姿态等待着阿比盖尔的解释。这对从乱世**同建立大国的君臣，如今却变得矛盾重重。这样的矛盾积蓄已久了，早该迎来一次爆发了。

对于莱斯托来说，黑暗精灵从不是和人类平等的。他当初的话语，不过是为了塑造贤王的形象的谎言罢了。

“王，你不相信我吗?”阿比盖尔眼神有了变化，“当初你在赞亚比拉，是我将你介绍给布莱恩·韦恩的啊。”

“就算不依靠巫妖，以我的能力，也迟早能建立大国！”莱斯托狂妄道。

“当初你众叛亲离，是我唯一坚守在你身边的啊！”

“我不稀罕你的同情，那只不过是你的自作多情罢了。”

阿比盖尔面露绝望之色：“对抗那黑色的巨人，也是我为了你请动黑暗主母的啊！我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没有人强迫你。”莱斯托道。

“那一年前与雪鹰的那一战……”

“那场战斗的胜利和你有关系吗？”莱斯托不屑道，“阿比盖尔，没想到你还想借助你我的交情要挟我，我早该识破你的真面目了！”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贝贝齐笑了：“莱斯托啊莱斯托，你当真以为去年那场战斗和黑暗精灵无关吗？如果当年阿比盖尔选择投靠我，你以为巫妖还会继续帮助你吗？”

“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莱斯托啐道。

“连你当年的敌人，雪鹰曾经的王也不认识吗？”金发的少年艰难地站起来，“我恐怕需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了，我是贝贝齐，就是本该死在一年前那场亡灵天灾中的可怜人。”

“荒谬！”莱斯托又是一拳挥向贝贝齐，但是他的拳头却撞到一层无形的护盾。阿比盖尔的魔法施展开来，为贝贝齐挡下了这普通的一拳。黑暗精灵少女的眼神充满了悲伤。

“莱斯托大哥，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阿比盖尔喃喃道。

变成这样？

莱斯托冷笑一声，收回拳头。

他莱斯托一直就是如此，从未变过。从他出生起，他便是王子，就是那个国家未来的主人。所有人无不奉承他，无不赞美他，连诗人也为他写下了最美好的祝词。他与阿比盖尔这样生活在底层的人不同，莱斯托是正宗的贵族。

他不需要多努力，便能在所有国内的比赛中获胜；他不需要认真，便能轻易在单挑中取胜；甚至只要他开口，其他人都会乖乖闭上嘴。

他就是这样的“天选之子”。

“阿比盖尔，你对我使用魔法？”莱斯托冷笑连连，“果然，你一直就有这样的打算对吧？”

阿比盖尔望着那逐渐变得陌生的面孔，悲叹道：“再见了，莱斯托大哥。”

莱斯托额头的青筋逐渐暴起，那是他陷入极度愤怒的表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黑暗精灵！我可是莱斯托，莱斯托，中部之王！你凭什么用那样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莱斯托怒骂着。

在他的一生中，第一次失败是在国外发生的。他擅自带走了五十人打算攻下一个国家，最后他被俘获，屈辱地被退返国内。自那以后，自大、狂妄、无用的标签便贴在了年轻的莱斯托身上。莱斯托一场又一次地试图证明自己，可他每次都失败了。

他是不被人所看好的王。

他是被所有人遗弃的王。

“我是莱斯托，我才不需要你们的认同！阿比盖尔，你给我滚！滚！”莱斯托指着阿比盖尔，“从今往后，你、黑暗精灵还有这个贝贝齐，都不允许再踏入我的领地！我莱斯托的地盘只需要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滚！”

既然无人认同，莱斯托索性就赶走了那些不认同他的人。他嘴拙，说不出安慰人的话，那些爱他的人也离开了；他鲁莽，做不出明智的决定，那些聪慧的人也离开了。莱斯托哭泣着寻求一个依靠，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莱斯托浑身冒着怒气，活像一头即将步入老年的孤独老狼，他正竭力耸起毛发，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显得更加坚强。

他是莱斯托，一个不该肩负这一切的平庸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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