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 第283章 唯我独真（上）

邪龙末裔捂住胸口，痛苦使它跪倒在地。命运之树萎靡地收束回身后，那耀眼的光也逐渐黯淡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究竟在对命运做什么？”邪龙末裔嘶吼着。

他万万想不到，布莱恩在杀死“命运”，在杀死他自己。他穿梭在每一个时空中，猎杀不同的布莱恩·韦恩。他化身成为最冷酷无情的杀手，逼迫命运将唯一的赌注放在他身上。

……

命运之网中过了多久？巫妖已经记不清了。

前一万年他还在默默记着时间，可是一万年后他已经不在意岁月流逝了。原本浩瀚的命运之网此刻已经残破不堪，如果有尸骨的话，巫妖脚下不知堆了多少布莱恩的头骨。

这一次，他落在一片庭院中。典雅、恬淡的庭院，立在静谧的群山中，浮在潋滟的湖水上。在庭院中，坐着一个布莱恩再熟悉不过的人。

黎东莱恩斯。

观察者身边没有其他人，它似乎早就察觉到布莱恩的到来，在桌上摆了两个杯子。巫妖缓缓坐在黎东莱恩对面，各种复杂的情绪刚要出现，便因为人格的残缺而生生流失了。所以到头来，布莱恩只是面无表情地端起杯子喝水。

“你没有问题吗？”黎东莱恩斯笑道，“你应该有许多问题要问我才对。比如说，布莱恩·韦恩哪里去了？这里又是哪？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想问，但是我已经忘记了如何开始话题了。”巫妖道。最可悲的莫过于此，连一个交谈的人也没有的布莱恩，早已连许多人习以为常的活动都已经忘却了。甚至布莱恩在端起水杯时，都在回忆喝水究竟该用哪只手。

黎东莱恩斯倒没有介意：“这个世界的布莱恩·韦恩，早就死了。他想抵抗黑暗转化，想反抗冥神，却被来自魔域的刺客杀死了。他死了已经有几百年了。”

“几百年？”巫妖一愣。

“无数条世界线中，想反抗魔域的布莱恩只有十分之一，而这十分之一的布莱恩中，能够从魔域手中活下来的……只有你。”黎东莱恩斯道。

“你不是应该被抹杀了吗？在我的记忆中，连你的记忆也早已模糊。若不是观察者职阶，我恐怕都已经忘记你了。被抹杀的你，又是为什么知道世界线？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呢？”布莱恩奇道。

“抹杀的只有你那条线的我。无数个我穷尽手段想把你从魔域手中救出来，结果只有那一个我成功了。”黎东莱恩斯喝了一口茶水。嗯，来自东方的苦茶。

“救我？”布莱恩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你是观察者，你是秩序的守卫者……你看吧，这个世界没有布莱恩·韦恩，几百年后居然如此山清水秀，居然如此和平宁静。我，又有什么被拯救的价值呢。”

“很难解释清楚啊。布莱恩，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我救你的原因的。你的价值，比任何人都要大。”

“哪怕我创造的完全是负价值吗？”

“我曾经推演过用正义与英雄来改变未来那场浩劫，结果平行世界的我失败了，那些世界毁灭了。”黎东莱恩斯叹道。

“我听不懂。”布莱恩摇头。他不想了解什么平行宇宙，什么命运之网。

“简而言之，能够改变未来的，只有你。泰恩培斯之所以选择你，也是选择相信我。”黎东莱恩斯道。

“我不想改变什么未来。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布莱恩并不想接受莫名其妙的责任。

黎东莱恩斯苦笑一声，伸手一挥，山清水秀的世界逐渐褪去，露出了这个世界本来面目。布莱恩睁大眼睛，看见无数恶魔驰骋在赤红龟裂的土壤上，太阳残破，群星奄奄，飞翔的天魔不断啃噬着最后的大湖。

“这就是没有你，几百年后的主世界。”黎东莱恩斯道，“当用正当的手段无法拯救这个世界时，我便把希望托付给你了。布莱恩，你是万界中独一无二的邪魔，你是唯一会去选择杀死命运的存在，你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巫妖沉默着，看着这荒废的世界默默不语。

黎东莱恩斯的身体缓缓消失了，他苦笑道：“我用自己的力量维系着这个本该早就自灭的世界线已经几百年了，就是为了等你今天到来。”

“你一个人，能维系整条世界线吗？”布莱恩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力量能够办到的，做到这个程度，相当于用一个人的力量支持宇宙的运转一样。

“如今，已经到了尽头了。”黎东莱恩斯道，“布莱恩，让命运屈服你，逃出这个悲伤的轮回。”

他的话说完后，身形完全消失了。一霎那，布莱恩再次被排斥出世界线。

他茫然地漂浮在残破的命运之网面前，布莱恩能够感觉到，好似有什么他从未能想像过的重任压在他肩上了。泰恩培斯与黎东莱恩斯为什么会选择他？他们究竟预知到了什么？又曾遭遇过什么？

那是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对于才是传奇的布莱恩来说。

……

邪龙末裔感觉到那股痛楚越来越强烈了，背后的命运之树的线条都在颤抖，好似随时要吐出什么似的。邪龙末裔发出一声惨叫：“住手！布莱恩！那是命运!那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

下一刻，命运之树被粗暴的撕裂开来。布莱恩身影从命运之树中跃出，他身后拖出一条黑色的火焰残影。每一道残影，都代表一个布莱恩。一千万条残影最终从命运之树中解脱出来，融入到布莱恩的体内。

从这一刻起，万千世界线，无数平行宇宙，就只有一个布莱恩·韦恩。

就只有一个无双邪魔。

布莱恩刚刚站在雪地上，身后邪龙末裔便痛苦地摔倒在地。它最强的力量，命运之树被布莱恩粗暴地破坏了，命运的秩序被打破了。从此以后，万界中将再也没有人能够预测到命运。

布莱恩张开双臂，感受着那万千天地，唯我独真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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