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767章 疾风呼啸

风，一种最具代表性的无形之物，并且相较于“水”而言，它纯粹得宛如破晓前的夜虫低鸣，再不会有人关注。在许多吟游诗人口中，“风”是一个幼稚且从缓慢活力的孩童，是最顽皮的气象。

随着第一个智慧生物出现，他们所首先接触的便是“风”。那是无法回避的情况，即便身处再如何密闭的房间，也会存在空气。

随着第一个人类公国堆砌起城墙，风却对此显得可有可无，因为它们本就无处不在，本就是无孔不入的具象。对方是什么味道，风便是什么味道，它似乎并没有任何主见，只是再一味模仿着万事万物。

随着第一个职业者觉醒，风便被一次又一次的压缩，它们最终凝聚成了无数气旋，以千奇百怪的形态洞穿了目标。

随着第一个魔法师祭出法杖，风好似被家长寻到踪迹的顽皮孩童。它们变得不再单纯可爱，不再始终游离徘徊于任何地方，但却始终被忽略。

随着第一次玻璃的破碎之声，随着第一次炉火晃动，随着第一次感受背脊发凉。世人方才突然发现，原来风的性格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没心没肺，竟也有细腻敏感的地方。

第三位老者随之踏前一步，其身上的那件青色法师袍鼓动着微微飘舞，举手投足间接散发着飘逸灵动的味道。

神迹平原的气象再次骤变，湿度快速下降，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干燥到令人发指的气候。嘴唇前一秒恢复了正常，可后一秒其表面便裂痕无数。些许碎屑附着在皮肤上，使布姆那原本就不算多么光滑的脸，此刻更加显得粗糙拙劣。

“这次是风么，果然正如想象中的那样，还真是四系基础元素陆续登场。”

布姆发出了一声感叹，却也没有什么意外。虽始终搞不明白这个梦境所代表的含义，可布姆却觉得这种感悟魔力的方式极其有趣，并且能最大程度的提升自己对魔力的认知。因此他打算只要尚身处梦境，便努力完善自己的理论基础，这也算是种收获，也不枉费自己浪费了修炼时间。

和煦的微风率先而至，将布姆四周的芦苇丛吹得不住摇晃。那是种宛如母亲般的轻抚，令人心情舒畅，似乎可以平复任何暴躁的心境。布姆笑着点了点头，似乎非常喜欢这种气象。

狂暴的疾风接踵而至，呼啸着在神迹平原上肆虐，将无数花瓣卷入空中。呜呜哀嚎，尘土翻涌，芦苇丛瞬间化身为浪潮，整齐划一的导向了一旁。布姆微微皱起眉头，但却依旧没有吭声。

似乎不屑于布姆的这种回应，风儿顷刻间放缓了脚步，但却开始散发出阵阵冰冷。寒风降临，那刺骨的感觉透过皮肤，最终砸进了心房。布姆苦笑着叹了口气，而呼出的气团却瞬间化为白雾，堪比幻境森林外的无形屏障。

“仅此而已么？可别说相同的把戏要上演两次？”

“我无所谓是否脱离这个梦境，真若那般的话，我更乐得与六花重逢。但在那刻起，你们先前的所有举动便化为乌有，更谈不上任何意义可言。”

“相反，若是我能道出‘风’的另一种形态，那就停下这种可笑至极的手段吧。因为它们并不能让我心生胆怯，甚至连让我心跳加速也做不到！”

“风便是风，无形之物，唯有聚集到一起，方能展现出它的价值。速度与狂暴程度，唯有这两点才会左右它的形态，正如那排山倒海般的龙卷风，亦或者是雷霆万钧般的风之利矛。”

“喧嚣是风的常态，正如火焰始终炙热，雨水打湿一切所见之物。本源就是这么回事，万变不离其宗，就算在如何转换形态，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故作聪明。”

布姆的声音在神迹平原上回荡，而待他说完的下一秒，寒风停止了喧闹，随即它们凝聚到一起，形成了百丈高的巨型龙卷风。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那刺耳的厉啸仿佛来自炼狱深渊，仿佛是死神正在怒吼。

布姆的身影在龙卷风内来回滚动，沙石高速旋转，这些平日里没人会在意的东西，此刻竟拼凑出了最致命的杀阵。至于那些更大的石块与木桩，却宛如地精魔导炮弹般强大，但凡撞到便要粉身碎骨。

可布姆虽然把持不住身形，眼中却也不曾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能继续留下来参悟魔力本源固然好，但若是返回现世，也是他能欣然接受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

“风，最终会化身为刀锋，切断一切阻碍，搅碎所有妄图阻拦之物。可这些在我看来，却并非它的本质。”

“风的本质是‘味道’，是那股立场鲜明的气息。因此这龙卷风虽说强横，但其却少了神迹平原的泥土香气，少了奥古王城那腐朽不堪的味道。”

“还是早些散去吧，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模样，而‘风’自然也该再真诚一些，至少在模仿别人前做足功课。”

布姆言尽于此，随即也不管自己是否会被搅碎，缓缓调整着气息。风俗减缓，最终拖着布姆返回地表，一丝污水沟的味道涌进鼻腔，布姆微微一愣，随即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想你也该消散了吧，下次记得别幻化成老者，因为你本就是小孩子性情。”

“至于这种残羹冷炙的味道，虽然有几分相似，但却也并非我熟悉的那种。”

“没有亲身经历之人，又如何会真正感知对方的一切，又如何能模拟出身临其境般的味道？”

布姆说罢垂下了头，全然没兴趣打量四周的平静，更无所谓第三位风系大魔导师消散于无形。凤的本质便是如此，如此令人捉摸不透。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阵阵草木之气扑来，布姆随即深深吸了口气，而后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这才是“风”的本质，这才是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一朵湛蓝色的花瓣魔纹法阵如期而至，倒刺切割了空间，展露出其内的景象。只见那巨大的风柱凭空出现，随即又化于无形，这种交替往复的场面循环上演，魔力因此而暴躁异常，甚至就连其四周的空间也被划出了无数道裂缝。

喧嚣声不绝于耳，但布姆却似乎志不在此，挥手间便驱散了这个花瓣魔纹法阵。他待稍作休整后，随即抬头望向了那最后一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