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1078章 萌芽滋生

因为解除了“心灵暗示”法术的缘故，人类双胞胎姐妹这一年不可谓过得充实快乐。年轻的灵魂重归，一切误会解除，对方虽不是自己的父亲，但那长辈的身份似乎更加容易接受。

纯血精灵舞蹈联系了一曲又一曲，兽人族的文字早已能倒背如流，并且写得比大多数兽人族还要工整。生活一天天走过, 但却又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姐妹俩最初来到这间囚室时的模样。

“以上这些便是世界通史最后一篇的内容，你们俩务必要反复阅读，如果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老地精贵族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缓缓将两本书籍交给了姐妹俩。他很享受这种授之以渔的过程，至少在那六十多年的漫长生命里, 还从未感受过。

将两个人类误导成野兽, 再将这两只野兽教导成智慧生物。这才是老地精贵族剧本的精髓所在, 他也凭借着这份奇思妙想，收获了无数名誉与金币。

望向眼前的这对双胞胎姐妹，老地精贵族曾几何时也有些感叹，感叹自己的那个独子太不争气，感叹这对双胞胎姐妹是人类，而非地精族。

他自问根本无法忍受哪怕一天的相同生活，也自问绝对没可能在短短时间里揪掌握了纯血精灵的复杂舞步，以及就连他自己都未曾熟练精通的兽人语。

然而面前的这对人类双胞胎，却早已完成了自己的期待，甚至让他再无别的东西可教。凭心而论，这双姐妹若真是自己的子嗣，那就算拼尽一切财物，也要让她们俩健康成长，而非被当做货品般兜售给异族商人。

“爷爷，那您说是纯血精灵压榨暗精灵族呢，还是暗精灵过于自大，最终造成了精灵大陆如今的分裂情况呢？”

“还有还有，既然异族大陆与精灵大陆同样信奉旧神, 那又为何俩年争斗不休？就不能团结起来吗？”

妹妹的左眼猫眼眯成了一条窄缝，那双驴蹄子也不断摩挲出响动。她如今将老地精贵族视为爷爷，这既是自己的想法，也是姐姐认可的事情。

“相较于这些事情，我更对那所谓的‘帕瓦联邦’充满鄙夷。其身为人类，却早已与奥古王划清了界线，而既然选择结交异族大陆, 却又同时暗中小心提防。”

“这正是一种最无耻的体现，若我是地精王, 绝不会与之交好, 更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姐姐接口说道，那副“瘸腿鱼”的样子竟然显得十分庄重。但她却从未见过什么地精族或人类, 既不知道自己就是来自奥古大陆, 也不知道面前爷爷正是一个地精族。

二十一年后，姐妹俩的生活重新归于宁静, 每天除了接受老地精贵族的教导外，似乎再无事发生。

这天老地精贵族如常来到囚室中，如常回答着姐妹俩的问题, 如常准时离去。只不过他内心却愈发害怕，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是一种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的成长。

妹妹的疑惑尚能被视作“天赋”，可姐姐的断言却是一种“先见之明”。那些评价在炼金城中妇孺皆知，但姐姐却从未离开过这间囚室，自然无法知晓。然而她的话竟然与地精王早年的评论如出一辙，适才令老地精贵族诧异，同时更心生嫉恨。

走出地下甬道，老地精贵族再无心逗留，而是选择直接返回住处，看看这对双胞胎姐妹还有什么能压榨出来的东西，否则就尽早结束掉这场长达二十余年的演出。

而在地下囚室中，此刻姐姐静静躺在地面上，显得十分滑稽。她不顾妹妹的询问，并且还用眼神不断示意对方别再吵闹。

“你去瞧瞧，这里还有没有谁存在。”姐姐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甚至近在咫尺的连妹妹都堪堪听清。

“没有了，爷爷早就离开了，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不会是旧病复发了吧？”妹妹见姐姐如此情况，也不敢怠慢，小声回应道。

姐姐没有任何解释，只见她翻身而起，就那样坐在了原地，一直坐了数个小时。这期间无论是吃饭或休息，她都未曾挪动分毫。

午夜降临，姐妹俩也如常般回到了草窝里，破旧的兽皮将她们包裹，妹妹本打算睡觉，可姐姐的手却在她身体上按了几下。这是她们私下琢磨出来的暗号，意思简单明了：有事相告。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搞到的？”妹妹蜷缩在兽皮里，一边打量着对方递来的一本书籍，一边小声询问道。

“这是爷爷离开时掉出来的东西，应该是咱们从未接触过的，甚至里面还会有外面世界的描述。”姐姐撑着兽皮，示意对方快点翻看。

这本书籍，或者说是一本过期的杂志，是老地精贵族离去时“无意”留下来的东西。只要幕布还未降落，那舞台上的演员就该继续表演下去，而所谓的“表演”，则是无孔不入的谎言，甚至是一个小小“错误”。

借着昏黄的光线，姐妹俩翻看起了那本杂志，而随着一张张光鲜亮丽的图片掠过，二人似乎对外面的世界更加憧憬。

虽不理解其中所描述的内容，但姐妹俩却还是大感好奇，并且被那些美丽之物所深深吸引。叫不出名字的饰品，眼花缭乱的锦袍，以及无数从未吃过的糕点。

从这天起，姐姐经常会将耳朵贴在囚室内的墙壁上，似乎是打算聆听外面世界的声音。而妹妹则经常守在囚室铁门旁，期待能得到些什么外界的信息。至于那本过期的杂志，则早就被姐妹俩藏到了草窝里，并且还用碳灰与骨渣掩饰。

“大人，您的演技可是越来越好了呢，瞧瞧她们这些天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两个智障。”仆从打量着魔法影像中的人类双胞胎姐妹，笑着嘲讽道。

在他想来，对方二人能活到今天已然是地精族的恩惠，至于那份妄图重见天日的期待，估计最终要与死亡同行。

“这是自然，不过两个退化成半野兽状态的普通人类，若是我连她们俩都搞不定，那也就不配世袭伯爵之位了。”

“最可笑的是，她们一边将我视为‘爷爷’，一边又隐瞒这种偷盗举动，这真是讽刺，也不知道是我太善良了呢，还是她们俩太卑劣呢。”

老地精贵族抿了口麦酒，随即轻声说道。然而就算他再如何保持优雅，眼底中也不断散发出丝丝嫉恨，仿佛姐妹俩的成长速度过于惊人，亦或者想到了自己那个整日浑浑噩噩，不学无术的独子。

他在这对人类双胞胎身上浪费了整整二十年光阴，虽说回报尚算丰厚，可如果但凡有第三种选择，他都不会如此行事。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切都是为了能居住在炼金城贵族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