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1077章 恩典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人类双胞胎姐妹的“恶疾”也早就“痊愈”。姐姐如今每天坐在草窝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思念妹妹。

妹妹的双手双脚也早已在魔力药剂的作用下完全康复，但她身上却似乎少了些许浮躁，多了一丝成熟。此刻她正捧着一本歌颂旧神的书籍，时而默默点头, 时而又显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只不过这本书却是完全用兽人语写的。

一缕幽香同时钻入了姐妹俩的鼻腔里，待她们彻底不省人事之后，妹妹被仆从拖回到了原本的囚室中。

“大人，真没想到您还有成为吟游诗人的潜质，这突发奇想的剧本真的太精彩了, 估计就算是那些摩罗尼尔公国的学者也要自愧不如呢。”

仆从待将姐妹俩并排放好后，随即先是深施一礼，适才阿谀奉承道。因为这两年的表演并非按照原本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施行的，而是老地精贵族无心之举。他现在真的很佩服自己的主人，更庆幸自己早年没选择离开这个衰败的家族。

“吟游诗人么，我对这种特立独行的赞美之词表示感谢。”

“你先出去等候，既然一切归于正轨，那她们的表演自然要继续进行下去。”

老地精贵族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竟装腔作势的施了个点头礼。地精族最是记恨人类，但与此同时，却也最是喜欢模仿人类的言行。这在地精贵族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这种滑稽的模样，估计也就能在锈水平原中自得其乐了。

先不说那些古老的奥古大陆贵族世家，即便是如今的布姆与六花，甚至珀耳修斯与哈斯塔，都来得更加自然洒脱。远不是眼前这个老地精贵族那不伦不类的作派。

“你也可以解除掉她们身上的法术了，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次合作，我最后问你一句，是否愿意拜我为主？”

老地精贵族打量着一旁的神经系魔法师，笑着说道。在多次合作之后, 他很希望对方能永远归为己用。这或许就是两个合伙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之后，产生出了某种特殊友谊。

“没兴趣，我不过就是拿钱办事而已，告辞。”两道魔力荧光从姐妹俩体内涌出，随即又钻回到了神经系魔法师的法杖里。在为姐妹俩接触“心灵暗示”法术之后，他便带着酬金飘然离去，根本不愿再与老地精贵族多做纠缠。

老地精贵族见状也不生气, 因为即便他贵为伯爵，也无法左右一个魔法师的去留问题。这是地精王的暗喻, 曾经那些不开眼的贵族要么因此而丧命, 要么直接家破人亡，甚至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收起怀表, 更收敛了前一秒的高傲与轻蔑。而与此同时, 姐妹俩幽幽转醒，她们先是瞧见了老地精贵族的那熟悉面孔, 随即瞬间呆愣在原地。

“姐姐，你的病好了么？会不会哪里痛, 会不会死在我前面？”妹妹一边说着, 一边伸手摩挲着对方的身体。那是刻在记忆深处的身影, 是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整整两年时间，妹妹今天最终再次见到了对方。她此刻无所谓任何事情，只求彼此别再分离。

“全都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咱们一定不会在分开了！”姐姐一把握住对方的小手，只见她脖颈两侧呃鱼鳃一阵剧烈蠕动，显得十分激动。

她虽然在这两年中不断怀疑“父亲”，但如今见到妹妹完好无损的归来，自然将那些虚无缥缈的念头抛到脑后。

然而因为“心灵暗示”法术被解除的关系，姐妹俩也知道了对方并非是什么“父亲”，那死掉的猫也不是什么“子嗣”，自己也从来都没有垂垂老矣。

疑惑、不解、幽怨，两道目光同时射向老地精贵族，既期待着对方做出解释，又还是不愿去相信这一切。

“的确如你们所想的，那两只猫并非你们的子嗣，而我也不是你们的父亲，你们依旧十分年轻，依旧充满希望。”

“但这却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成长很美丽，可它却伴随着挫折与坎坷。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一片良苦用心，至少不要记恨我。”

“对了，我虽然并非你们俩的父亲，可你们俩的父亲却是我的胞弟，因此我自然也算是长辈。”

老地精贵族选择摊牌，将那三道“心灵暗示”的征兆直接挑明。只不过他的话术远不是对方所能企及的，并且还换了种说词，将自己置于高高在上的位置，将先前那些折磨粉饰成了某种历练。

“你脑袋上的纹路是歌颂旧神的图腾，它们代表着最至高无上的威能，也是我对你最深切的祝福。”

老地精贵族望着妹妹笑着说道，而妹妹则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向前凑了凑，似乎很喜欢对方抚摸自己脑袋的感觉。

“而你的那些，则是象征着众神的光辉。我愿你未来踏出这间石室，带着我的期待开始新的旅程。”

老地精贵族又将目光投向了姐姐，只不过他的眼角却不着痕迹的跳动了几下，似乎还是很不喜欢这个心思细腻的宠物。

二十年后，这对人类双胞胎姐妹的“心灵暗示”法术解除，而相较于曾经那宛如一场噩梦般的生活，她们俩更在乎此刻能亲眼见到对方，能触碰到对方的身体。

“您就算不是我们俩的父亲，也是长辈！我愿众神的余晖照亮您的一切，愿众神的福泽庇佑您的一切！”姐姐如此说道，随即率先匍匐在地。她从小被强行灌输了全部的众神圣文，因此才会宛如信徒般虔诚。

“姐姐说得对，您在我们眼中就是唯一的长辈。愿旧神威能冲破阴云，愿旧神威能赐予您安宁与释然。”妹妹见姐姐如此情形，也随即拜倒在地。身为可以默诵全部旧神圣文的她，自然选择了以旧神信徒的口吻呈现出敬意。

老地精贵族始终端坐在姐妹俩面前，既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惶恐不安的回礼。他是地精族，而地精族既不信奉众神，也早已将旧神摒弃。

这是一种他活了六十多年都未曾感受过的心灵悸动，是就算花费再多金币都无法换来的奉承。在这间小小的石制囚室内，他此刻就是凌驾于众神与旧神之上的王，是面前这对人类双胞胎姐妹的神。

不过他却还是有些遗憾，若是自己也是个魔法师的话，哪怕就是个魔法学徒，也定要施展出一丝魔力。因为只有如此，方能算作“神与神迹”的完美呈现，也只有如此才能被称作最完美的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