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被徐盈盈的疯狂吓到了。
一时间,房内连风吹进缝隙的嘘嘘声都听得见。
徐盈盈打量着众人震撼的神情,身上再冷,都禁不住高兴:她们终于知道她的厉害了!
等着吧,这里的所有人、无论是江临月还是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
早晚有一天,萧南夜会爱上自己,她也会要他们死不瞑目!
“为了爱情命都不要了,那就别怪人家背叛你。”江临月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话让徐盈盈的心仿佛被一根银针刺中,在最坚韧的地方扎出了一片孔。风从里面吹过,发出尖锐的呼啸。
与周遭真实的嘘声渐渐重合在一起。
“你在胡说些什么!”徐盈盈彻底怒了。
而且莫名其妙地,她扫向周围人恍然的表情,越来越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不安:“你对王爷的爱根本——根本就比不上我的,又凭什么能得到它?你以为有朝一日,王爷他察觉不出来吗?他只是被你蒙蔽了!等到他发现真相的那一天,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江临月顿了顿。
“这么说,你倒看得比王爷清楚?”
“当然,王爷是当局者迷!”
徐盈盈越说越大声,浑身气势却在江临月毫无动摇的神情中弱了下去。
激情褪去,寒意仍然占领着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原来它从未离去。
“……咳!咳咳咳!”
徐盈盈剧烈地咳嗽起来,低着头不愿去看江临月。
某些江临月的行为举止、言语,好像一直在对自己说,自己不过是在逞强而已。落到如今的地步是活该。
可是她始终不愿承认。
江临月喊了百合一声,转身便走。
离开前,红玉对着徐盈盈冷道:“徐姑娘,无知的人是你。”说罢,也要走。
徐盈盈抬起头来,第一次伸出手去。
“等等!”
“干什么?”红玉停步,不耐烦地转过头来。
江临月已经走到了门外,眼看就要走远了。
徐盈盈哼了一声:“说明白——什么叫——无知的人是我?”
“王爷爱谁,取决于那个人是谁,跟那个人爱不爱他有什么关系?”抛下这一句话,红玉便一溜烟跑到江临月身边去了。
门外的小厮走到大门中央,冷着脸将大门合上。
方才的一切风霜、热闹,尽数被掩在了那张高高的门后面。
光线黯淡下去,周遭又变阴冷。
徐盈盈愣愣地闭上了眼。
到了外面,江临月对小厮道:“别让她死了。”
小厮愣住了,笑道:“没问题,小的听林公公也是这么吩咐的。”
江临月点头。
心道,萧南夜对喜欢自己的女人挺冷血啊。
这话再没掀起别的波澜。
一路上,翠竹和百合大气不敢出。
到了花圃,江临月面上渐渐有了笑意,手拂过金黄的菊花花瓣。
“你们两个还待在这里做什么,送了早膳就以为自己不用干活了?”
“奴婢这就去。”
“是是!”
翠竹提起木桶,和百合一起匆匆跑了。
红玉望着她们的背影,摇摇头:“年轻真好。”
“说得好像你多老了似的。”
江临月笑着放开那朵菊花,任凭花朵接着杆子在丛中摇曳。
她自己心是老了,两世为人,跨越生死。虽说加起来没活多少年,但如今能触动自己的事情太少。
倒是红玉,怎么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口气却老成得怪异。
“不小了,早就过了成天跑跑跳跳,为了追问一个为什么就能破坏规矩的年纪。”
“那红玉还会像徐盈盈那样,为爱痴狂吗?”
江临月问起这一句时,原本只作玩笑。
红玉答得认真:“若是为爱痴狂,奴婢就不会在这里了。小时候奴婢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约定好了要娶我,后来却整日流连酒楼茶馆,爱上一个落魄戏子,老找奴婢借钱。后来奴婢直接就背着行囊来投奔干娘,跟她一样做了官奴。”
江临月闻言一怔。
原本以为红玉只是寻常丫头,谁想到她也挺倔的。
“你就这么干脆地来了建安城?”
“嗯,奴婢当时就想明白了,心痛又能如何呢?他爱的人是个男人,奴婢就是再爱他都没办法了。不如早点放下。”
“是啊,与其揣着心事,不如早点放下。”
江临月赞许道。
抬眼望向王府的院墙。
是啊,无论多流连这里,她都应该趁早离开。
这里不属于她。
当局者迷。将来等萧南夜发现真相,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这几个月他忙,好歹避过了侍寝,若是以后不忙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江临月都在翻阅地图、确认应该沿着路上哪些茶馆和驿站逃亡。
……
重阳前夕,江临月去了书房跟萧南夜提起来要出门踏青,当即被拒绝了。
“本王这几日太忙,陪不了你。”
那不正好吗?
江临月笑道:“我也可以一个人去。”
萧南夜盯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不行,你一个人又走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殿下,可以让红玉陪着我,她就是独自一个人从晋州来建安的,肯定认路。”
“过几日吧,登山何必非得赶在重阳?”
“因为,因为有节日氛围嘛……”
萧南夜抖了抖手腕,砰的一下,将毛笔甩到纸上。
哗啦一声,溅起一道墨迹。
左手还摸起了墨砚。
江临月坐回去,愣愣地望着萧南夜。
顿时,脑海中那些噩梦般的传言全回来了。
其实她也是心存侥幸,因为萧南夜有多暴戾,早在陈康受罚那时她就多有领教。只是一直安慰自己,萧南夜动手有分寸、讲道理。
可一旦事情突然落到自己身上,她瞬间什么理性都没有了,忍不住害怕起来。
闭上眼睛,生怕紧接着那方墨砚也要被掷到自己头上去了。
却听一阵轻轻的布料摩挲声传来。
混着一声无奈的笑:“躲那么远干什么,溅到你了?”
“殿下,没发脾气……?”
江临月害怕地缓缓张开眼。
只见萧南夜将手里的砚台倒出一碗墨来,开始往宣纸上面泼洒。
冲她抬眼一笑:“泼墨画没听过吗?”
“当然听过……原来是泼墨画啊!”
江临月正襟危坐,坚定地盯着他,似乎早就有所耳闻。
萧南夜抿起嘴,继续开始作画。
很快,他就画出了一幅小小的单丛菊花图,晾干之后卷起来递给她。
“到时候就说带了本王的画去,跟长公主她们一道去登高秋游。”
江临月把那幅画拿着,满手沉甸甸的:“怎么是和长公主殿下一起去?”
“本王知道你怕,所以要特地带这幅图作礼,让她们照顾你一二。陛下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