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给她们笑了一个大红脸,别开身子看向清儿,恨得不行:“都是你这丫头闹的,我看不定是你瞧上了小翔子,故意拿我说事儿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让你胡说,胡说……”
按了清儿在椅子上,去撕她的嘴。
闹得满屋子都是笑声,白等清儿求饶,麦冬才放了她,却仍觉得臊得慌,说要给姑娘们换茶,撩开帘子跑了,清儿也跟了出去。
小翠见时候不早,把婆子叫进来领着书齐回去睡觉,屋里一时就剩下姐俩儿。
小翠侧头望了眼窗外,隔着薄薄的窗纱,天上一弯弦月,月色透过窗纱钻进来,悄无声息的没入灯影里,这样的夜平静安和。小翠忍不住想到年前那些慌乱的日子,爹死了,要账的堵了杏林堂大门,太太托病不理事,大哥哥更指望不上,若不是月臻站出来,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杏林堂呢。
若是杏林堂没了,自己会如何,十有**会被太太半卖半送的嫁出去,瞧着丈夫的脸色,受着公婆的白眼,挨着妯娌大姑小姑的欺负,或许活不过几年,一口薄棺,这辈子就算了了,哪有如今这样的安生日子。
可这样的安生日子却是用月臻一辈子换来的,小翠心里总觉着亏得慌,想到此,小翠拉过月臻的手,低声道:“这会儿就咱姐俩个,我也劝你一句,差不多就行了,这天下这么大,人多着呢,赚多少银子是个头啊,杏林堂在你手上能保住,咱就对得住祖宗了,你总的替你自己想想吧,难道就这么顶着大哥哥的名儿过一辈子不成,将来总要嫁人,咱们女人再有本事,最末了,也是相夫教子,夫荣妻贵这是正路,杏林堂当初是难的过不去了,如今好了,你还折腾什么,况且,我听李管家说,兖州府的贺家可坏着呢,当年咱家老太爷都差点儿丢了命,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你跟他家斗,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呢,这两天啊,我这心里翻来覆去就是这点儿事,慌得不行,你就听姐一句成不,咱不折腾了,就守着赤戎城的铺子过日子,书齐眼瞅着就大了,到时候把铺子交在他手里,你也不用这么劳心劳力的了。”
月臻知道,即使自己和小翠的感情跟亲姐妹没什么区别,但本质上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有相当大的不同,因为两人的成长环境和教育完全不同。
小翠脑子里想的始终是女人该三从四德,该相夫教子,她很固执的认为这个世界是属于男人的,女人再能干也只能是受支配的一方,她不会去争,她想的只是保有现在。小翠太安份,安份的守着杏林堂大姑娘的本份,她心里没有恶,也没有争,她对所有人都是包容的善,这也是月臻这么快把她当成亲姐姐的根本原因。她喜欢这样的姐姐,但自己不是她,也做不了她,她是拥有现代思想的余月臻,她不会安安分分的守着后宅过日子,这样比杀了她,还让她难过,她向往着更广阔的天地,她喜欢外面的世界。
自己这样的女人,在古代绝对算得上离经叛道,大概也不会有正常的男人会娶她,就算南宫卿燝若有若无透出的那些暧昧,也不过是暧昧罢了,先不说南宫卿燝究竟怎么想的,就算他对自己一往情深,非卿不娶,自己也绝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之于自己,南宫卿燝不是高枝儿,是镣铐,她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真跟那男人发展出什么,那男人会折了她的翅膀,所以,她对南宫卿燝必须敬而远之。
不过,那个元占倒是不错,月臻忽然发现,其实元占跟小翠挺配的,小翠善,元占也不恶,无论性格品貌都很相配,唯一不合适的就是家庭。元占是侯府少爷,侯府比王府也差不多少,公侯之家的公子估计看不上商人之家,而自己,也不想让小翠嫁到那样儿家里。婚姻不是只有丈夫,只要两人情投意合就行了,需要家庭多方面的融合,尤其那样的家族,需要磨合应付的事儿太多太多,小翠太善了,而想在那样的家里存活,即使不恶也不能善。想到此,月臻道:“我会替姐姐寻一门好亲事的。”
小翠脸一红:“我这儿跟你说正经的呢,提这个作甚?”月臻眨眨眼:“这也是正经事儿啊,以前还顾忌着太太,怕她干涉姐姐的终身大事,如今杏林堂上下都是我拿主意,姐姐亲事自然也一样,所以,我一定会给姐姐寻一个好男人嫁了,让姐姐过一辈子好日子。”
小翠一张脸红的快滴血了,推了她一把道:“越发胡说八道起来,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口一个男人男人的,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月臻道:“笑话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笑话的,笑话的那些人都是假正经,我就不信他们心里没想过。”小翠好气又好笑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性子以前还算收敛着些,如今在外头跑了这大半年,倒格外刁钻起来,看赶明儿哪家敢要你这么刁的丫头。”
月臻笑了:“不要正好,我就靠着姐姐跟我的好姐夫过后半辈子也一样。”月臻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什么,对外喊了声:“清儿,大晚上的,一会儿就该睡了,别喝什么茶了,倒是今儿晌午你家二姑娘让八珍楼送来的那个玫瑰露,不是还剩下不少吗,用井水兑了,端上来两碗,倒是比什么都解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儿应一声,不大会儿把玫瑰露拿出来,兑了井水端进来,月臻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怎跟我晌午喝的不一个味儿,难不成南宫卿燝还弄了两样的糊弄我。”
小翠听了不禁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儿,人家周东家好心的给你这个,没落上好而不说,倒惹你这般编排人家,让人知道了不定的气死了,那八珍楼的伙计送来时说了,最好用泉水兑着喝,若没有泉水,井水也使得,只不过味儿差了些,想咱家哪寻泉水去,这井水兑的,自然不比你喝的那个了,我倒是觉着好喝的紧,酸酸甜甜的最是清凉解暑,晌午的时候,给书齐兑了一碗,书齐喜欢的不行呢。”
月臻道:“既他喜欢,回头我再要些来。”
小翠摇头失笑:“你刚还编排人家,转过头又去跟人家要东西,亏你做得出来,这东西我瞅着不是平常能见的,能吃上这一回就是造化了,你快别跟人家开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害了馋痨了,非等着喝人家的玫瑰露呢。”
月臻笑了起来:“行,不要就不要,姐姐别着急,等我腾出手来,小心思研究研究,做出差不多的来,就在咱们铺子头卖,什么金贵东西,我让满大街的老百姓都能喝上,看他还摆什么谱。”
小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快消停着吧,还嫌自己不够累呢。”
姐俩说笑一阵子,收拾着睡了不提,转过天一早起来,月臻刚到前头,小顺子就来了,后面抬着个老大的箱子。
月臻一愣:“这是什么?”许小顺子忙道:“我们家爷说这两天热,见昨儿二爷喜欢这个玫瑰露,今儿一早让小的送过来一些,这箱子里的是刚从窖里起出来的冰,我们爷说,这东西得用冰镇着方好,那边儿一桶是一早上使人去山上打的两桶山泉,我们爷留下一桶吃茶,这一桶也让小的一块堆儿送了过来,兑着玫瑰露比井水强些。”
小翠盯着那桶看了半天,琢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南宫卿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心了,以她们两人的关系,周到的过了吧。月臻沉吟半晌,看着小顺子道:“你们爷还说什么了?”
小顺子道:“我们爷说这两天热,二爷还是在家里头避避暑气的好,别再往铺子里跑了。”
月臻听得牙都快倒了,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去不去铺子轮的上他管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或许当自己是那些蠢女人了,给他两句好话哄的就找不着北了。
心里这么想,面儿上还不能露:“如此,真谢你们家爷关心了,这么大热的天,听说皇上都去行苑避暑了,怎么你们家爷没跟着去?”小顺子目光一闪道:“我们家爷说了,赤戎城今年的景儿最好,要在这儿住到过秋呢……”
过秋?月臻咬了咬牙,心说,这厮是跟自己耗上了,她没觉着自己招惹他了啊,过秋就过秋,有本事一辈子别走。
小顺子见月臻的脸色,小声问了一句:“二爷可有什么话让奴才捎回去的?”什么话儿?月臻看了小顺子一会儿,忽的露出个笑来:“你回去就跟你们家爷说,我这儿多谢他惦记着了,天而是热,热的人昏了头胡说八道的,让你家爷也别出去了,在家避避暑吧。”
小顺子一一记下了,回去一说,元占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南宫卿燝道:“这才是多情反被无情恼呢,你这一番好意,那丫头丁点儿没领不说,心里不定怎么编排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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