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使徒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出征（二）

罗杰的所谓“神恩军”一路南下，经过夏北城，进入坎平行省，抵达曼兴城，终于坐上了开往帝都的灰鲸，不需要再用两条腿赶路了。这让走了近一个月、累得要死要活的罗杰舒了一口气。不过同时，从另一个角度将，却也让他的心弦又绷紧了几分，因为距离魔族大军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一路上，从阿肯色平原上传来的战报络绎不绝。

魔族中路，五万精锐驱赶着主要以低阶魔族构成的数十万战斗单位，轻易而举地越过阿迪娜弃守的克罗峡，像蝗虫一样散在阿肯色平原上大肆劫掠。埃尔斯特的第一、第三集团军防线全面收缩，将圣恩城以西的广大平原地区完全放弃，全力构建以圣恩城为核心的防御体系。而在罗杰等人登上灰鲸之时，魔族已经接连攻破防线上的三座卫城，完成了对帝**的合围，五万精锐则与圣恩城相隔十余公里遥遥相望。

魔族南路攻陷安科行省首府尤瓦乌姆的魔族精锐大约有两万五千，所驱赶的战斗单位超过十万。他们扫荡完安科行省停留了十数日后，并没有参与对圣恩城的围攻，而是取道东南，摧枯拉朽般连破二十余城，兵锋直指阿迪娜国都——尼亚。加里六世仓皇东逃，对外称迁都利泽行省的维菲城。不过皇帝的外逃并未击垮南方帝**的抵抗意志，中央军二十余军团构筑的防线，在尼亚以东约百公里处暂时挡住了魔族快速进逼的脚步。

而北路魔族的精锐数量大约在八千左右，驱赶近十万战斗单位，分三路分别进入巴拉那地区，云岭南麓以及赛尔城西南。在掠夺了足够物资后主力汇合，随即两千精锐从大队脱离，押送着补给车队通过克罗峡与中路大军汇合。而剩下的六千精锐则带着所有战斗单位逼近赛尔城防线，与仓促赶到的北方帝国两个半野战军团对峙起来。看起来这一路魔族的任务主要是牵制，并没有对赛尔城进行强攻。

罗杰的神恩军就是在这样一个态势下，来到了帝都——里斯城。

不过与上次来帝都不同的是，罗杰并没有直接抵达里斯城的水门码头，而是在距离城门大约五公里的一个临时码头下了船。毕竟，战争时期，能够直通都城的水道必然会被封锁的。

罗杰下了灰鲸之后，早已等待在此的萨氏人员便迎接了上来。不过罗杰的目光却越过他们，向稍远处码头上凌乱的人群中看去。

跟在他身边的席琳有些不解，刚想问问罗杰在找什么人，一旁的蒙莉莎却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多嘴。

席琳离开圣城后便一路向北，然后在坎平与晨风交接处与罗杰的神恩军相遇。她听说罗杰此去帝都是为了对抗魔族，便坚持要与他一起南下。罗杰本意不想身边带着这么个累赘，因为这姑娘一上头就会拼命，十分不利于他“打不过就跑”的战术目标……

但是席琳是铁了心要去杀魔族的。所以她表示，罗杰就算不带她也没关系，她长着两条腿，难道还不能自己去么？

罗杰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席琳的要求。跟着他，他还能控制她的行动。要是让那女人自己去了帝都，就以她的脑筋，指不定就被谁给卖了。虽然自从跟那个女人相识，他与她就没怎么和睦相处过，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不是？而且，这一次南下可不是游山玩水，那是真可能死的……

不过罗杰也和她约法三章，不允许她随意发表意见，不允许她自作主张。一切都要以神恩军为主体来决定行止。

于是她便临时成了神恩军的一员。

罗杰投向人群的目光并没有逡巡过久，便看见了一个瘦小的半大小子向他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罗杰向他点了点头，然后那个孩子便消失在人流之中了。这时，罗杰才变换了一张笑脸，走向了迎接他的一个萨氏法师。

“路上出了点意外，误了几日的行程。没有扰乱你们的安排吧？”罗杰与来人见了礼，丝毫没有客套，直接问道。

萨氏法师摇摇头，回道：“问题不大，基本都解决了。不过还需要您亲自去义师征募处走一趟流程。另外，墨菲大主教此刻正在城中聚拢神眷者，恐怕您也得去应付一下。”

罗杰点点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格鲁等军官正在将他们训练的教兵带离灰鲸，然后在萨氏人员的指引下，准备列队离开码头。

“边走边说吧。”罗杰示意了下，向神恩军所在的方向走去。而那个萨氏法师立即召唤起他的人手，紧跟在罗杰身后。

“神恩护卫队最好今天就能进城。如果做不到，至少也要让我进城。”罗杰走了几步，看到那萨氏法师跟了上来，继续说道。在外界，他还是称神恩军为“护卫队”的。

法师闻言看了看已经接近地平线的太阳，面露难色。“让您进城没问题。但是护卫队四百余人，恐怕来不及了。里斯城已经开启了宵禁。”

“宵禁？”罗杰皱了皱眉头。“能搞到豁免么？”

“当然。”法师回道：“但是我们拿到的豁免名额并不多，可以分给护卫队的，不能超过十个。”

“十个足够了。”罗杰摆摆手，然后又问道：“神恩护卫队不能被打散布防，并且必须参与防守里斯城，而不能被分派去琼文河上的几座卫城。这两点，军部那边没有问题吧。”

“已经安排好了。这点面子，指挥部不会不给萨氏的。而且，义师协守里斯，第二集团军守卫城，黑雕野战团机动，本来就是军部大略。”

罗杰点了点头。他问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他便任由萨氏去安排了。而那法师看罗杰再没了其它问题，请示了下，便转身去安排神恩护卫队驻扎的事宜了。

看那法师离开，罗杰转头对身后的蒙莉莎与席琳说道：“今天晚上，你们跟我进里斯城吧。另外，蒙莉莎，帮我通知下兰斯洛特，让他找两三个机灵的兄弟，跟咱们一起。”

蒙莉莎点了下头，转身向灰鲸的舷梯方向走去。兰斯洛特他们要留着收尾，现在还没下灰鲸。

蒙莉莎离去之后，罗杰又在心中过了一遍早就制定好的计划，感觉并没有什么遗漏，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一些。他转过头去，看到用斗篷遮住大半面容的席琳，然后才意识到，刚才对她，用的似乎是命令的语气？

“嗯……”罗杰顿时有些尴尬。虽然他以前经常用这种命令语气，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是为了给席琳添堵，而从来不认为自己真是个上位者。而此时，他却自然而然对她下了命令，丝毫没有违和的感觉……

不过罗杰端详了下席琳露出的半张脸，并没有看出丝毫愠色。也就是说，席琳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于是他想了想，决定并不将这件事挑明了。既然席琳已经习惯了，那就让她继续习惯下去好了，很省心不是？

萨氏的组织度，是罗杰很赞叹的。在华灯初上的时候，神恩教团便已经被安顿好了，而罗杰也带着蒙莉莎、席琳与三个佣兵，从水门码头进了里斯城。

再次进入这座北方第一雄城，罗杰还是很感慨的。想当年他狼狈逃出去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保护它而重返……

不过罗杰对这座城本身的感慨并不多，更让他挂怀的，是“维多利亚没有秘密”跟“阿芙洛狄忒的缱绻”是否还开着。不过想想已经开始了的宵禁，它们就算仍旧在营业，估计也是生意惨淡吧……

罗杰被安排在一座距离水门码头不远的别墅中，不过他并没有去休息。安顿好了席琳，他便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带着蒙莉莎，悄悄从别墅的侧门摸了出来。

在阴影中站了没到一分钟，两辆人力蓝篷车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罗杰面前。而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跳上车拉下遮阳罩，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两个拉车人一看就对里斯城的大街小巷稔熟无比，左拐右绕，竟然一个检查宵禁的巡查队都没有遇上就到了目的地，让罗杰白白准备了两份通行证。

从蓝篷车上下来，罗杰看见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莫尔，已经在等他了。

“赛尔城一别，我们有快两年多没见了吧？”那个面色依旧带着点儿枯瘦的小流氓笑着说道。不过与偏猥琐的面色有所不同的是，此刻莫尔的气度，已经远胜他当年在埃姆镇当孩子王的时候了。他站在那里，虽然不高大，但是周身却散发了一丝威严。

“是啊。”罗杰应了一声，回道：“没想到，你这个孩子王，竟然都能做到帝都了。”

莫尔摆摆手，谦虚道：“哪里的话，还不是靠恩岚和你的支持？”

莫尔的言辞虽然谦虚，但是语气中却含着骄傲的成分。罗杰没有再答话，而是张开双臂走上前去，然后跟他的故友狠狠拥抱了下。

蒙莉莎站在罗杰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脸上带着疑惑。因为他听罗杰称那个瘦削的男子为“孩子王”，可是他身后站着的那几个明显身怀斗气的彪形大汉，怎么看都不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