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 第377章 决意

  有些瘦弱的少女，接过了师尊赐予的灵丹，却毫无喜色，清丽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不舍，好似一个孩子一般，想要留下即将远行的长辈。

  天色即将放亮，栗天将催动石头傀儡的法决教给了林夕之后，便带着鬼仆三寸，驾驭起巨鹰，遥遥远处，身后，只剩下清丽的女孩儿，独自站在石岛的亭中，许久，许久。

  在得知了一份记忆的片段之后，栗天虽然不敢断定前世的身份，不过却肯定了自己必然有着一场前生，不管在上一世中自己到底是何人，也不管是善是恶，能找到灵魂的起点，在此时也成了清瘦修士的执念。

  不知游荡在世间多久的灵魂，一旦肯定了前世之说，就仿佛如同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境界的提升已经成了次要，如今栗天最为关注的，是自己的前世之谜。

  那上一世的过往，是否与无忧岛那块藏在小屋中的破裂魂牌，有所关联呢……

  心底已经开始躁动，如今的心绪，对于静修可不大适宜，索性就此离开，寻找那一定存在的从前。

  红色的巨鹰飞过无际沙海，向北方行去，在十几日之后，清瘦的修士便出现在紫龙城的范围，在一座外城的上空停了下来，而后缓缓下降。

  走下飞行古宝，栗天在这座布满军士的云城中缓步而行，向着城心处，那座立在一块空旷之地的石碑走去。

  云城，紫龙城四座外城的其一，也是当年遇到那位女将军的所在。

  “莫忆寒……”

  站在城中那座孤寂的石碑旁，清瘦的修士低声呢喃着故人的名字，只是，那声轻柔的呼唤，却再也传不到亡者的耳中。

  多年的际遇，纷飞成一幕幕模糊的画面，最后凝聚成一幅飒爽的身影，遥遥远去，偶有回首，却再也看不清那张俏丽的容颜。

  为了一缕眷恋，就可不在意生死么……

  是痴情，还是固执，是决然，还是不悔，修长的手掌，拂过那块孤寂的石碑，如同抚上那道久别的身影，笔直，威武，如同一位清丽的战神。

  那是云城兵将们心目中永远的女神，也是栗天心底一道泣血的伤疤。

  “好好活着……我会的，放心。”

  低低的自语之后，清瘦的人影一步踏上巨鹰，在城中所有兵将的怪异目光中破空远去，渐渐消失在天际。

  元婴期的修士，出入云城已然如履平地，在云城中修为最到的也就是结丹期的将军，反正不是魔物，其他大修士就算偶尔经过，对于云城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本就为了分流魔潮所建的四座外城，其中除了兵将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修士争夺的异宝或是资源，对于这位不知为何停留在前任将军墓碑前的修士，此时城里的将军也没有任何的询问。

  当栗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天际之后，守在一座城墙上的一位重甲都尉，却轻声的自语着：“栗兄，一路平安……”

  当年在魔潮攻陷云城之际，那副以一己之力便生生拖住全城魔物的清瘦身影，至今还记在这位都尉的心里，故人虽在，可是他的将军，却早已消散在世间。

  临行之前，栗天看望了女将军的墓碑，却减不去那份愧疚之情，而后驾驭飞行古宝，直抵近海，来到了无忧岛上。

  一别十多年，当栗天再次出现在无忧岛的时候，也正巧遇到了等候在岛边的阴阳二老。

  “栗小子！哈哈，这十多年未见，看来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有进阶元婴中期的可能，果然天赋过人，与我当年是何等的相似！”

  阴叔见到栗天到来，顿时哈哈大笑，而一旁阳婆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记挂，不过还没等栗天开口，身后的鬼仆却突然窜了出来，扑通跪倒在阴叔的身前，裂开大嘴，放声嚎道：“爷爷！您可想死我了，多年不见，爷爷和奶奶您二老可还安好，不孝的孙儿这些年来未曾在二老身前尽孝，真是不孝呀，呜呜呜！”

  鬼仆嘶哑的嚎叫，带着一股股酸气，本来一副后辈拜见长辈的场景，让他演绎得到如同出殡一般，听得阴阳二老是哭笑不得，嘴角一个劲的抽搐。

  并未理会三寸的真情表演，栗天对着二老躬身施礼，拜见之后，才询问起二老为何等在岛外。

  听到栗天的询问，两位老者的神色也均都凝重了起来，而栗天也得知一份沉重的消息，无忧岛主，在这十多年的筹划之后，已然决定动身前往海外。

  不到两百年的寿元，岂无忧恐怕这一去，将再难归来，或许对于这位岛主来说，陨落在茫茫大海，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死去。

  名为无忧的岛主，又何时真正的无忧过，先是爱侣身亡，随后唯一的妹妹也身中奇毒，若是找不到解药，必将魂归地府。

  得到岛主即将出海的消息，栗天也沉默了下来，而后刚想开口，在远处，岂无忧的身影正缓缓行来。

  “岛主，这次出海，可有把握寻到海外大地。”向岂无忧躬身一礼，栗天开口问道。

  微微摇了摇头，无忧岛主淡淡的说道：“除非化神，否则没人有把握在无际的大海之外，寻到传说中的大地，不过就此等着凝月身死，我这个哥哥也做不到，寿元将近，不妨就此探寻一番这无际的汪洋，也不枉我岂无忧，久居在海岛这一生。”

  淡淡的话语，却带着对于未知的深深畏惧，此行毫无把握的岛主，在三洲无法寻到断魂草，只好决定出海，至于能不能寻到海外的大地，就看凝月的命数了。

  “岛主此行，准备驾驭何种法宝？”栗天神色不变的问道。

  “凝月的冰月刀以被我收取，这次探寻海外，便驾驭这对冰刃，混杂进灵宝残片的高阶法宝，其飞行的速度也比单一的高阶法宝快速。”无忧岛主说着，一对半月形状的弯刀便已经浮现而出，只是本该踏在其上的妖异女子，却早已人事不省，沉眠在万年的寒冰之中。

  “凝月的法宝，在下当初也见过，威力虽然极大，可是论速度，却比不过在下的一件异宝。”

  清瘦的修士话音刚落，红色的巨鹰也随之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后在一阵精光缭绕之中，竟转变为浑身烈焰的真凤形态！

  感受到飞行异宝上传来的恐怖灵压，就连无忧岛主也露出了惊骇的神色，栗天这件飞行异宝的巨鹰模样，无忧岛的大修士们都曾经见过，可是这种真凤形态，却是第一次看到。

  “飞行古宝，真凤之翎的第二道变化，盘云祖师之物，这件异宝的飞行速度在三洲几乎无人可比，以它探索海外也应是一大助力，不过，却不能借于岛主，因为在下想要就此探索海外，今日前来，也是向诸位道别。”

  清瘦的修士亮出了恐怖的飞行古宝，也说出了一番震惊众人的话语，一份记忆的片段，虽然显得微不足道，却令栗天就此决定远赴海外，寻找传说中的断魂花，也找寻那些逝去的回忆。

  与凝月将死时的呢喃一致，那句林夕在自己的回忆深处听到的话语，到底在讲述着什么，那两个并肩坐在海边的孩子，又到底是谁。

  谜团被拨开一丝缝隙，却露出了其中更加阴沉的浓雾，大海的另一边，是否真的有着如同三洲般的大地，凝月的命运又是否能得到救赎？

  记忆的尽头，无论是灾厄，或是暖阳，既然与封印在冰中的女子有关，哪怕只是一句无法理解的轻语，却也是前世的唯一线索，寻到断魂花，而后救醒凝月再细问详情，或许就能得知那两句话语的真正含义。

  天的上面，会是什么景致，月的背面，又会是什么颜色，为了这句呢喃，栗天就此决定探索海外，只是迎来的，却将是一片凶途。

  无法预知的未来，或许遍布荆棘，无法揣摩的命运，就像一座狰狞的牢笼，天道之下，世间的生灵必然按照着那份早已规划好的轨迹运转，无力抗争，也看不到那层无形的枷锁，而清瘦的修士，却为了前世的谜团，将以这幅妖身，再次踏入到未知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