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第八十一趴：拔草锄石

  女子因为一身黑裙的缘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早在广场时，无道就曾看到过对方，此刻再次相见，无道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无道的目光让女子很是不喜，好在因为需全力对抗蜀道中的排斥之力，女子只是看了无道一眼便不在理会。

  一步，两步。

  十步，女子足足用了半漏的时间。

  随着第十步踏下，女子再未有所动静，因为她感觉排斥力在不断提升，她若抬腿，下一刻很有可能成为头顶剑意的目标。

  看着女子迟迟未动，无道叹了口气。

  “算了，天剑宗收徒，三年才有一次，能走到这里，着实不易，我还是提醒她一下吧。““你可以手脚并用，只要抓住那些红色的石头，定能安然通过此地。“无道好心提醒道。

  哪知却换来了女子的不悦寒光。

  “我好心提醒，你不听也就罢了，竟然还瞪我。“无道没好气的撂下一句话，再也不看女子，向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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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无道的背影消失，女子咬牙犹豫一番后，伸出一双芊芊玉手，俯身向着红石抓去。

  拐弯处，无道窥到女子的举动后，翻眼一笑，不再理会，认真打量起了眼前的这条笔直山道。

  若说前面的两段蜀道是羊肠小道的话，那么面前的这条蜀道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没有拐弯，只有延伸到云海望不见尽头的大路。

  大路宽约丈许，没有黑土，亦不是红土，而是寻常的不能在寻常的黄土。

  也许是蜀道数十年未曾开启，没有人踏足过这里的缘故，山路上杂草丛生，野花泛滥，遮盖了本属于黄土的荣光。

  常氏兄妹早已不见踪迹，只能隐约从杂草中看到有人践踏过的痕迹，从而判断出有人从此经过。

  望着通往云海，长满杂草，并无丝毫危险的这条大道，无道却没有妄动，他很想追上常氏兄妹，然后超过这二人。

  抬起的脚，停滞在半空，犹豫许久，没有跨出，而是收回踩在了原地。

  不是他不想继续前行，与常氏兄妹一争长短，而是他听到有个声音在他心中质问。

  这与之前看到那只大手时所产生的疑惑，不解，好奇不同，那些都是外物，与自身无关。

  而此刻心中的质问却是直指本心，关乎自身，问心问性，他不能忽视。

  直觉告诉他，忽视此刻的质问，他会损失一样宝贵的东西。

  是什么，他不知道，所以他收回了脚步，凝望着面前的山路，陷入了沉思。

  “我的心为何会不允我继续前进？难道这里有什么对我至关重要的东西？蜀道让无数新人为之色变，难道只是前面的考核，还是另有深意？“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裙女子出现在了无道身后，看到无道没有离去，而是望着面前的康庄大道怔怔出神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咬咬牙，女子装作没有看见无道，踏上了眼前这条杂草丛生之路。

  剑意只是盘旋，没有落下，女子松了口气，本想回头看看身后被自己超越的男子，可犹豫一番后，她还是没有回头，而是快步向着云海走去。

  “我的心到底在犹豫什么？“无道陷入了忘我的状态，甚至没有看到女子从他身边经过。

  …圣山大殿中，十几道胖瘦不一，散发着深邃气息的身影凝望着悬浮在半空的一道蜿蜒山路。

  山路正是蜀道的反射图，一个个红点在图中闪耀着，移动着。

  伴随着红点的移动，大殿中不时传出了笑声和打趣之言。

  “师弟，难不成你数十年不出，学会了修生养性，懂得了怜悯。“宗主一剑望着温义打趣道。

  “二师兄，这次没捞到元石，是不是心中很是气愤？““哼，区区一些小辈的元石，我会看在眼中。“温义说着随随手一抓，将身边的一个壮硕身影给扔了出去。

  “二师兄，你这是。““考核的一部分，你管得着吗。““咦，那个第一个走上蜀道的小子在做什么，为何停在原地不动啦？““康庄大道并无凶险，为何他停滞不前，难道前面两关，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被人超越啦，他还没有移动。““有意思。“众身影七嘴八舌议论道。

  温义望着那个被数百个红点超越，却迟迟没有动静的光点，眼中没有嘲笑，而是闪烁着精光。

  众人所指的那个红点正是陷入忘我状态的无道。

  他占尽了先机，本可追上常氏兄妹，甚至有机会超越对方，但他却没有动。

  他停在山路下，一动不动，时间在质问中消失。

  一个接着一个的新人从他身边走过。

  有人好奇驻足观望，有人不屑冷笑，有人指指点点。

  无道浑然不知，仍然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走去。

  从他身边掠过之人越来越多，通过前两关的新人已经悉数把他超越，而没有通过的，则永远失去了此番考核的资格。

  随着最后一个通过前两关的新人消失在云海，整个蜀道中还参与考核的新人已经远远的把无道甩在了身后。

  “我心不允，他遮盖了我的本心，迷失了我的双眼，搅乱了我的判断，就像当年的噩梦一般，他滋生了我心中的恨，为我竖立了大志，却也毁去了我的童年，大志或许可以助我不断前行，但我这些年却无时无刻不被这个‘大志’所驱使。““他帮我竖立起了目标，却左右了我的人生，我的人生不应该如此，命运掌控在自己之手，不是这样的，而是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而不是像眼前的山路一般，被杂草所淹没。““我是路不应该这样，即便杂草，野花也必须由我亲手栽种。“双眸恢复清明，站在山路下整整一日未动的无道终于有了动静。

  不是迈步前进，追赶超越，缩小距离，而是弯腰伸手，拔出杂草。

  一颗，两颗。

  山石没能逃脱被无道挖出的厄运，它与杂草一起被无道挖起，然后扔向头顶，被剑气湮灭。

  蜀道中彻底陷入了死寂，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新人的声音。

  康庄大道上只有一个声音，拔草锄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