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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鹿啊雪鹿 恩主所谓过得不好那几年中

作者:卡图恩计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23 15:18:10 来源:免费小说

  萧鸣雪一夜未睡,天蒙亮就联系殡仪馆,把郭兰带下山火化了。

  他打扫干净清河的房子,将郭兰的骨灰供在向阳的地方,请人立了牌位,摆上郭兰生前常用的东西,像是她生前就住在那里。

  第三天早上事情都办完,他立刻订机票回槐海,让叶燃在医院等他。

  叶燃觉得他太辛苦,说:“不用了哥,也没什么事,老板和我就够了,你休息下再回来,我们家里见。”

  萧鸣雪:“我最迟下午三点就到。”

  叶燃还是说:“哥,真不用了,老板有开车来,我东西也少很好收拾。”

  萧鸣雪把叶燃送去医院,在他需要人守着时走了,出院当然要好好把人接回去。他不自然道:“我想来接你回去,在医院等我一下好吗?”

  叶燃再说不出拒绝的话,看着手机屏幕上秒数在走的通话计时说:“好,我也想你来接。哥你慢慢来,我在医院等你。”

  对话回到常式,萧鸣雪语气自然起来:“嗯,先这样,下机给你电话。”

  萧鸣雪到医院时,叶燃正在收东西,见他来就迎过去,抬手要抱又想起不能,转身背靠在他身上,反手抓住他的手,声音闷闷地叫:“哥。”

  叶燃像是要哭又像是已经哭过,萧鸣雪摸不清情况,明明早上还好乖地说会等他来接,温声问:“怎么了?”

  叶燃摇摇头,仰靠在萧鸣雪肩膀上说:“我心口疼。”

  萧鸣雪从他靠过来就没敢动过,“很疼吗?我去叫医生。”

  “不用,刚刚换衣服不小心擦了一下。”叶燃说着松手站好,转身和萧鸣雪面对面,见他神色疲惫眼下青黑,心疼道:“哥,你辛苦了,不要太难过,以后我对你好。”

  萧鸣雪像是这一刻才真正从飞机上落地,脑袋里的嗡鸣也终于安静。他忽然很想抱抱叶燃,又怕挤压到他,捧着他的脸摸了摸,“我不难过。易书呢?”

  叶燃蹭着他的手心说:“去办出院手续了,马上就回来。”

  萧鸣雪明了,虚扶着叶燃坐下,收拾他没收完的东西。

  叶燃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咬着舌尖静静盯着萧鸣雪看,隔几秒就要眨眨眼把眼泪眨回去。就在他要说点什么时,易书敲门进来了。

  他站起来,“老板,钱够吗?”

  “够够够,你坐着别动。”

  易书关上门走过去问萧鸣雪,“都弄完了?”

  “嗯。这几天,谢谢。”

  “瞎客气什么。”易书把理好的单子和卡塞给他,“医生让家属去办公室找他一趟,你来就你去吧。”

  萧鸣雪点头,随手要将单子和卡装进裤袋,却发现卡不是他给易书那张,放进叶燃包里,去医生办公室。

  医生先说叶燃的创口现在很脆弱,这两天晚上叶燃都疼得睡不着,但这很正常,现在是肿胀最严重的时候,回家这几天需格外注意别再感染发炎。然后再细致讲了些康复期每个阶段的注意事项和护理方式,让萧鸣雪有事及时联系,记得定期复查。

  萧鸣雪全部记下,走出医生办公室就想,这两晚叶燃都打电话给他,精神饱满地说很多话,在医院住着打针吃药,听起来却像在郊外露营一样闲逸有趣。

  分明他自己也不好受,他来之前好像才哭过。

  叶燃的创口恢复得不错,一周后红肿就消挺多,也不怎么疼了。虽然上肢只能小幅活动自由有限,但至少不用什么都要等着萧鸣雪。

  就是他睡觉不能翻身,躺久了背酸半夜总会醒。所以每次夜里萧鸣雪悄悄起来去阳台喝酒的时候,他几乎都知道。

  才发现时叶燃想萧鸣雪是难过郭兰去世,会在走廊拐角看着他的背影陪会儿,然后开始早起送他出门上班,晚上拉着他去散步,期间说很多话逗他开心,回去又很有分寸地留给他个人时间。

  萧鸣雪面上如常毫无异样,凌晨在阳台的时间却一天比一天长。

  叶燃心焦,知道萧鸣雪不想就怎么都不会说,还是在散步时拐着弯问,是不是和他一起睡休息不好,这几天都有黑眼圈了。

  萧鸣雪不出所料说不是,只是习惯性失眠,把话题往叶燃身上导,叶燃就有意无意接下去。

  当晚萧鸣雪陪叶燃散完步就去健身房,接近凌晨才回家,连续几天皆是如此,倒是没再半夜起来。

  叶燃怎么都觉得怪,果然没几天萧鸣雪就又继续去阳台坐着了。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在萧鸣雪再次半夜起来时,在床上就拉住他的手腕。

  萧鸣雪刚惊醒,头胀得厉害,心跳得杂慌,手还有点抖,被叶燃拉得浑身一颤,转头稳着声音低声哑道:“吵你了,我去喝点——”

  “酒是吗?”

  萧鸣雪讶然一瞬,吞咽着调整呼吸,躲开叶燃的目光说:“是。”

  叶燃等几秒萧鸣雪也没再说话,松开手,萧鸣雪鞋也没穿就下床走出去。

  萧鸣雪从酒柜上随便顺了瓶酒,朝书房走两步,想到没必要再躲又折回阳台,吹着风坐在矮桌旁的单人沙发上,动作稳当但稍显急切地倒酒。

  郭兰去世后,他开始每天晚上做关于过去的梦。有时是反复梦见一个场景,有时是梦见错时空杂混在一起的某几个人。

  今晚不太一样,他梦到好些在道桥的旧事,像是把那些年又过了一遍。

  郭兰离世,他自以为更多是看着一朵长在悬崖峭壁又饱经风霜的花,落尽最后一片花瓣的叹息。

  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变成把勺子,搅混他这杯已经澄清多年的掺过沙子的水——过去那些他早就能当成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又翻上来爬满他了。

  他一杯接一杯地很快喝完一瓶酒,靠在沙发上等着酒意上来麻痹神经,让他没法动脑和思考。

  但不知是随手拿得酒不对,还是喝得不够或是太多,他感官越发明烈,仿佛仍在梦魇当中,刚刚惊醒他的所有过往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

  场景伊始是在清河一个现已拆建成高楼的广场上。

  萧鸣雪看到刚过四岁的他从公共厕所出来,四处望了望有些茫然无措,喊了几声爸妈都没有人应,站了几秒犹豫地往广场里跑去,又停在路口。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他父母抱着萧鸣萱在小摊前买糖人,三个人笑得幸福乐作一团,像是完全忘了他。

  他迈不出脚再过去,想回公共厕所等他们,年轻的郭兰穿着旧旧的衣裤过来蹲在他面前,膝盖快跪到地上,用几乎听不出来的普通话小声说:“你,快,跑。”

  他没听懂,看着郭兰的长相像电视里的山区人,以为在问卫生间,指着右后方的小道说:“顺着那里直直地走过去,就在最里面。”

  郭兰有些着急,说得更清楚了些:“快,跑。”

  他听明白了,但会错意,以为郭兰急用厕所,想着反正也要过去,就让郭兰跟着他,转身带路。

  他才走出去几步,郭兰就着急地把他往回拉,又说:“快跑。”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挣开郭兰的手往广场跑,可下一秒罗福就从树林里窜出来捂住他的口鼻。晕过去之前,他视野里都是父母和萧鸣萱的笑脸。

  背景转到道桥,萧鸣雪看见刚到道桥的他脸上青紫地缩在土墙角,带着敌意看郭兰。那时罗福非要听他叫爹,他不叫就经常挨打,被关在小房间里不给饭吃。

  郭兰穿着雅戈族的女常服,眼里含着泪,抬碗跪在他面前,边比划边用普通话说:“吃。”

  他转开头,郭兰哭出来,朝他递递磕变形的铁勺,用他当时听不懂的雅戈方言说:“你快吃呀,罗福快回来了,现在不吃今天就没得吃了,你这么小,会饿坏的。”

  他还是不看郭兰也不吃。郭兰急得手直抖,从窗子里看到罗福走到篱墙外,抓了把饭放到他手里,慌里慌张锁门出去。

  那门破得合不严,他透过门缝看着罗福进来,和郭兰在里堂说了几句话就扇她一巴掌,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推到地上,很凶地骂了句死贱婆娘又打上去。

  郭兰死咬着嘴唇哭得无声,等罗福骂够打够走了才起身,对上屋里他的目光有些惊慌地连忙躲开。

  他低头张开手看着掌心的饭,没吃但也没扔。

  接着画面忽明忽暗,滑过一连串他和郭兰挨罗福打的各种场面,最后停留在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上。

  萧鸣雪看到郭兰光着布满红痕的身子在里堂中跪在地上给罗福**,罗福用力扯着她的头发扇她,吐口水在她脸上,骂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郭兰眼泪流了一脸,喉咙都被撑大,从鼻腔里哼出难受的声来,见他从小屋里出来就闭眼难堪地侧脸,偷偷摆手让他快出去。

  九岁的他出去又进来,提着烧火棍对着罗福的后脑敲下去。罗福头上血都没流,仅仅弯腰曲背嘶地骂了一声,推开郭兰站起来一把提起裤子,抽了他手里的烧火棍就上前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

  他掰着罗福的手拿腿踢他,罗福躲了几下,手上掐得越来越紧。

  郭兰爬过来抱着罗福的腿求他,罗福待到他眼球往上翻时松开手,蹬开郭兰捡起地上的棍子往他身上抽。

  罗福把他抽得一动不动,扔掉棍子蹲下扯着他的耳朵说:“贱皮子,养不熟的狗崽子,想跑就算了,还敢打老子。反正你也别想跑,以后就这样,不乖就打到你乖。”

  萧鸣雪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郭兰擦干净脸披上衣服,坐在他身旁哭着叫他回句话,以为他快死了。

  他想说没事但只是张了张嘴,从那以后就说不出连续顺畅的话,脚上不仅多了副沉甸甸的链子,左眼还变得有些看不清,门口也多了条见他就咬的狗。

  之后画面稍稍亮起来,萧鸣雪看到儿时的自己拉高变宽,长到郭兰胸口,开始跟着罗福去地里种庄稼。

  那应该是他十二岁的时候,才比桶绳高不了多少的他挑不动水,被寨里比他大一两岁的男生学着郭兰的语气喊小雪,嘲笑道:“小结巴,你到底是不是男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潮着裤脚和鞋脸上木然,挑起水拖着脚链歪歪斜斜地回地里,在晚上郭兰给他揉肩膀和挑手上的水泡时说:“别、别再,叫我小、雪了。”

  郭兰的手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你?”

  他没说话,郭兰又说:“对不起,我不叫了,你想我叫你什么?”

  他说:“萧、鸣雪。”

  郭兰为难道:“我知道你有名字,也不喜欢被叫罗喜,但你本名我只能偷偷叫。在罗福面前和外面,我可以叫你儿子吗?”

  他沉默着,到郭兰出去时说:“可以。”

  后面场景缓和起来,萧鸣雪看到他坐在门廊下望天听着呼呼的风声发呆、在做农活途中有机会就用绳子提起脚链遍村地认方向寻路,看到大寨里热热闹闹祭祀,看到郭兰偷偷给他加餐过生日。

  萧鸣雪才要跟着放松下来,画面又开始变得混乱。

  萧鸣雪不想看了,但他就像颗被放在电视机前的土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萧鸣雪看到刚快十六岁的自己从地里回去,在院门外就见郭兰被罗福和另外两个寨里男人架着操弄。

  他在郭兰忍不住的尖声哭叫和针对他的犬吠声里,攥紧锄头想砍死罗福,但郭兰被弄得下体出血胸脯咬破,还流着泪冲他摇头,故意叫得更大声地把几个男人的头按在她身上,他就咬着牙转身出去了。

  萧鸣雪时隔多年再看还是很无力和绝望。

  他明白郭兰的意思,一个带着镣铐的人对付不了三个成年壮汉。即使对付得了,他这样也逃不出去,他们还更活不成。

  村寨里有太多罗福了,哪一个都不会放他跑。

  他一路走到郭兰小时候经常带他去的小山包上坐着,摸出裤兜里自己磨利的铁片,想一了百了又不甘心,就那样坐了很久。

  月上中梢郭兰找过来,拿过他手里的铁片放着,递了碗饭给他,坐在他旁边,像小时候数指箩哄他开心说他聪明一样,摸着他被划破的指尖说:“信阿妈,你的运在后面。”

  他低着头没回话,郭兰摸着他的鬓角,放把钥匙在他手里,塞了个鼓囊囊的布袋在他腰间。

  他猛然抬头,月色里郭兰脸色憔悴但眼睛很亮。她噙着眼泪笑着说:“他和大黄我都药过了,你放心。吃完就走吧,顺着山包后面小时候我经常带你走的那条路出寨,他们一时找不到。”

  他没动,问:“你、呢?”

  郭兰拆了链子丢在一旁,发出一声闷响,摸着他的脚踝说:“这些年受苦了,阿..……我对不起你,也不敢求你原谅。下山路远危险,出寨后就靠你自己了。之后千万小心,希望你能找尽快到父母,有人疼爱,过上好日子。”

  他想叫郭兰一起走,白天弄郭兰的几个男人就从拐口冲出来,说:“找什么父母?他爹不是都在这儿呢!罗子果然没料错,你这破娘们儿心思比头发还多!怕不是瞧上你这个结巴儿子了!”

  他放碗要拉起郭兰跑,郭兰比他更快,拽起他在黑夜里从小道上窜进林子,把他推进那条几不可察的小路,自己却往另一处跑,弄出很大动静。

  他转身要追,郭兰推他时笑着的脸和理智,还有经年累月的恨又在告诉他,跟过去的结果无非就是多一个人死,郭兰做得这些也都白费,于是捏着拳头用尽全力,一刻不停地跑。

  往后的画面摇晃又模糊,萧鸣雪像是坐在一列林间没有尽头的车上,看着树木不断从眼前划过。

  仿佛在说,他其实现在都还跑在山林里,并且永远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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