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n葬嘉陵江
我叫泰萍,这是个阴阳相rong的名字,单拆开来各成一派,这得益于我的父母在取名上没有什么shui平,他们是一对朴实的农村夫妻,我已记不得他们的名字,却还能想起我的名字如何来的——我的父亲是个纯正的中原爷们,大男zi主义的熏陶xia希望妻zi能孕育一个带把儿的孩zi,在我还在我母亲肚zi里闹腾的时候父亲就为我想好了名字,国泰民安的泰,泰山北斗的泰,否极泰来的泰。而我的母亲则有她的智慧,前半生习惯于为弟弟兜底的她结婚后又在zuo丈夫的保姆,她的后半辈zi不需要更多的男zi汉让她平添烦恼了,她暗暗朝上天祷告:主啊,请赐给我一个女儿吧,听话懂事,乖巧伶俐的女孩,能让我紧锁的眉tou舒展半分呐!她默默给我取好了名字,萍踪浪迹的萍,萍shui相逢的萍,鸥波萍迹的萍。
哦,说起上帝,这就另有一番渊源了:在我的家乡有一种liu传许久的说法,皈依基督教即能免于灾火。我的父亲祖辈都深信不疑,而上帝回应他们最有力的证据即是我的母亲不孕多年终于生xia了我,而我的母亲娘家是信佛教的,改信基督则是因为她生xia了女儿。
泰萍,许是名字太矛盾,我的人生跟着shui土不服,我是七月chu生的孩zi,要算农历应当是五月廿二,我的外祖母曾拿我的生辰八字去算过命,那是一位在我的家乡德gao望重的算命先生,他说我生于苦夏,命中缺shui,要取个补shui的名字。外祖母gaogao兴兴回家了,却忘记把先生的劝告听完:十二岁以前要离shui远些。
我的曾祖母是溺shui淹死的,那是我tou一次对死亡有所认识,恐怕我的命里注定与shui纠缠不清,两千壹零年正是一tou猪都能飞上风kou的好时候,我的父亲zuo生意赚了笔小钱,我的母亲提议去哪逛逛。就这样,这是我如liu星一般短暂的生命中第一次全家chu游却也成了最后一次。我们路过嘉陵江时,似乎因为什么事争吵不休,实在记不得了。我一时赌气,摔xia车门扬长而去,却没见到大人跟上前来,我鬼使神差地往崖xia的楼梯走去,一步一阶,澎湃的chaoshui扑打在栏杆上,溅湿一地。嘉陵江的shui似乎在呼唤我了,她诱惑我:回家吧,回家吧…回家,回到哪里去?
我又鬼迷心窍走到石阶的尽tou,再往xia就是汹涌奔liu的江shui,shui在喊我的名字。太平…太平,我蹲xiashen、侧耳聆听shui里的呢喃。shen后在此刻炸响一计惊雷,“泰萍!”
我一惊,重心本就不稳,摇摇晃晃坠落shui中。千万双手拉着我不让我上岸,呼喊我的人也吓坏了,她使劲用她小小的双手来拉一个被shui留xia的孩zi,实在是蜉蝣撼树。
我看向她吓坏的面庞,和我有十二分的相似,我把她遗忘在记忆的最深chu1了——佛祖让我淡忘父母姓氏,今生今世,纵然有通天的本事却还是无法让我忘却我的手足同胞。
我的胞妹,她叫安定,我们一同长大,说来造化nong人,上辈zi她是我早早逝去的jiejie,我素未谋面的长jie,这辈zi成了我乖巧恬静的妹妹,人之将死,无论是前生的还是今世的都浮现在脑海,我想嘉陵江要带走的就只有我,安定就该留在这里。我挣脱她用力过度发白的小手,电光火石之间,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漫长仅仅是我走ma灯的幻想,最后一yan是大人们匆匆赶来,抱住仅剩的孩zi号啕大哭,这个破碎的家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冰冷的江shui掳走我的魂灵,溯洄往昔:袖章上有一颗红se五角星的民兵蹲伏在岸边洗脸,金钱鼠尾辫的书生在江边砍tou,ma面裙的少女与qing郎在shui畔定qing,番bang将军在河滨驻ma饮溪,云鬓发饰的妇人穿着禙zi乘船南渡…
蒙蒙的细雨把我带回大明gong的上空,这座巍峨tingba的帝国巨狮朝我颔首,就这样,在liu落一千五百年后,我又回到了度过一生的大n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