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蓄意而为之
钟绛雪一回到休息室,就坐在那愣神,嘉禾这么小且近邻温陵,遇到都是早晚的事,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疼痛是实打实的,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她不该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原来的名字究竟叫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不需要再重新提及。小时候她阿妈经常说那名字是好寓意,读起来朗朗上kou,更是清脆不已。
她小时候觉得好听,慢慢的她开始钻niu角尖,因为她知dao,名字再好听,取名字的人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已然失去了意义。
所以……要钟绛雪选,她还是不想再见到钟韫,这只会让她想起以前在家时的难堪。
她本来早该忘了,结果还萦绕在她的心tou,指尖麻痹的状态还没缓解。
正巧,林钰ding着戏服xia了台,坐在她的shen旁,她这才晃了晃手,chu声dao:“结束了?”
“结束了,你怎么还没走?”她端起shui杯猛得灌了自己一kou,然后一副松懒的模样靠在椅zi上,“我刚数着数着,总觉得离我不gan1这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林钰从小jin的戏班,长大了就戏班业包分pei。说好听dian是包分pei,说难听dian是还债,连本带息,为了前面的能有一kou饭吃,而欠xia一屁gu债。
林钰却没有怨天尤人,她觉得能还完,就是自己运气好,没还完,也就打工一辈zi的事qing。
“那还得多久?”钟绛雪本打算走的,只是林钰来了,她又忍不住想要跟她说上两句话来。
“百八十年吧。”她深深叹了kou气,“你说我以后就跟你xia乡去怎么样?”
“你跟我xia乡?”钟绛雪没反应过来,林钰瞪了她两yan,她这才后知后觉,“哦,你上次跟我说过来着。”
她唱戏,她奏乐,承办喜事丧事re场zi,包所有人满意,不过找钟绛雪的大多都是丧事多些,老人都ai听,越年轻的大多都不ai也不懂得听。
“那等你。”钟绛雪也觉得不错,正好她唱不chu来,林钰倒是能补她的短chu1,日后就算乐团解散,她也能另学样东西,那也比正统戏曲里那些dian步姿态来得简单多了。
她又灌了自己一杯shui,然后开始拆卸tou上的pei饰:“不过就算我不成,我结婚那天你也得来给我弹,酬劳包你满意。”
她说得凛然,像不差钱一般。
钟绛雪dian了diantou,shuang快应xia:“附赠你几首,还给你算便宜dian。”
“指不定,你还能连同我的丧事一起办喽。”
这时门kou的布帘被掀开,jin来一个人直往她们这儿走,看到林钰正在拆pei饰,她大惊失sedao:“哎呀呀呀呀!林钰!你快dai回去!”
“怎么了?”林钰吓了一tiao,但还是照zuo,全bu都cha回去。
“老板让你再上台唱一曲。”
“又来?!”
林钰歉意看了一yan钟绛雪:“那我先去了,我们明天再见。”
钟绛雪没来得及回答刚刚的话,这会儿也没来得及回答,yan见着林钰又匆匆忙忙赶了chu去。
未有片刻,外tou奏乐齐起,筝乐搭着二胡一dao一dao,扬琴单dianchuhuan快的长调,直到锣鼓一声巨响,嘴里han着的曲儿这才搭着乐qi那未完全消散的尾音而起,gan而俏pi灵动。
钟绛雪没心思再听xia去了,她将南琶抱在怀里,拢了拢外套,准备回家去,临走前她去和老板结账,老板还算shuang快,和她确认好xia次登台的时间,便给她结了今天的账。
她连声dao谢,把钱仔细卷好后放回kou袋。
一打开门走chu去,外tou风呼呼地朝她袭来,脸都觉得冻,她后悔没dai围巾遮遮。服务员替她把门关上,她这才松了kou气般得吐chu一kou白雾。
都说不见不思,重逢见之不忘,再分别便思之如狂,钟绛雪睡得不错,只是多梦,第二天起时昏昏沉沉,说梦会xishi人jing1气这回事果真不错。
她没有赖床的习惯,睁开了yan就一定要起来,随意收拾了一xia,便拿chu南琶试了试手gan,便用一块白布包着,不过依稀可以见着那白布xia的轮廓。
她今天要xia乡给一hu家里长辈去世的人家zuo工,选了一件特别素雅的白se,套了件里衣,外套便挂着给太阳晒。
在客车颠簸了数小时后,她终于到了村kou,这里地临温陵界,以前算温陵的一bu分,不过不知dao什么时候,又划分给了嘉禾。
抬yan望去,黑se的棚崛地而起,坐落于各hu矮小的房zi里,想不见都难。
他们这儿的人往往把丧葬喜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不是家徒四bi,乐队到场即是标pei。有些有dian家底的,还会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