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男人 13.他的渴望

  一瞬间，叶晓萱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先惊讶于邱睿皓住过精神病院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对方口中所谓的读心术，但她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从小就能够听到他人内心的想法。」

  叶晓萱吓了一跳，邱睿皓回话的时机点太过于巧妙，实在很难说是碰巧。

  「嗯，是货真价实的读心术，并不是什么碰巧。」

  这种超现实的状况，让叶晓萱整个人都傻住了。

  「小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就直接把父母内心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差点就要闹出家庭革命，不过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将我塑造成一个拥有妄想症的神经病，把我所说的话都当成胡言乱语，他们就能继续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结果住了三年的精神病院，我才学会偽装自我。」

  叶晓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她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明明邱睿皓正在和她吐露自己的过往，她又为什么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现在突然和你说这些，我知道你的思绪一定很乱......如果要比喻的话，在现在的我听来，你就像是充满杂讯的电视机，所以我也仅能捕捉到一点片段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于邱睿皓的过去有了新一步的认识，看着他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叶晓萱却有种怪异的不协调感，也不禁想像他小小年纪，就在精神病院被关了三年的时光，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放心，我并没有如你想像中过的那般可怜痛苦......虽然因为读心，稍微可以理解他人的情绪反应，但或许是我天性凉薄，基本上我自身感受不到什么情感，所以以这个观点来看，他们把我丢到精神病院，其实也没有错。」

  叶晓萱所认识的邱睿皓，是个非常爱笑，温暖又善良的人。

  她实在是无法将凉薄这个字眼和邱睿皓画上等号。

  「你看不出来，就代表我过去的学习并没有白费，那三年我一直被逼着看了好多的影片，学习人类面对特定事物，应该要有的情绪反应，还有察言观色等社会化课程，追剧的兴趣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吧？」

  大概是她刚刚脑子闪过了什么内容，邱睿皓突然不合时宜的发出了笑声，这让叶晓萱整个人有点惊慌，但也不明白自己刚才究竟想了什么内容得以让他发笑。

  「『如果无法感受到情绪，那么他说爱我是真的吗？』──晓萱，你刚刚是这样想的呢......被人窥探自己内心的想法，本就应该感到恐惧和无措，所以在我和你坦白的那刻，我一直在等着你害怕自己的想法被我知道，但你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直到我说出自己其实感受不到情感的时候，你才开始產生了害怕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叶晓萱却像是被重击似的，身体开始发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状况下，他还能笑得那么灿烂？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开心啊。」

  他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就像是不容许她逃避目光似的。

  「因为联想到『我可能不爱你』而感到害怕......晓萱你真的很喜欢我呢。」

  他们的脸靠得很近，近得就像是下一秒他就要吻上来似的。

  叶晓萱紧张的闭上了眼，结果邱睿皓又是爆笑，一把放开了她。

  不需要说明，叶晓萱都知道他是在笑话她。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可以往那方面想。

  「为什么......要跟我说实话，继续装傻下去不就好了吗？」

  他们在一起了那么久，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会是这一刻？

  如果说没受到打击，肯定是骗人的，但就如同邱睿皓所说的那样，她只害怕他不爱她、讨厌她，除此之外的事情，她其实都无所谓。

  「装傻能装多久呢？你可是我最亲密的人，我总想着总有一天要跟你说实话，只是我没预料到庄敬芬会去找你......虽然不太懂她的举动是不是针对我的报復，但她都在你的心中种下了怀疑，不如由我自己亲口和你说。」

  又是那个充满温柔的语气和真挚的眼神。

  「我说爱你，并不是骗人的。」

  每一次质疑邱睿皓对于自己的情感，都让叶晓萱很厌恶自己，但他刚才亲口说自己感受不到情感，岂不是和他口中的「我爱你」是自相矛盾？

  可听到她充满怀疑的想法，邱睿皓仍是表现地很镇定。

  「之前不肯跟你说理由，是因为和读心的能力有关，所以无法说出口，事实上我是听到你的心声才被你所吸引......而这也让我对你开始有所渴求。」

  心声？话是这么说，但叶晓萱根本不晓得过去的自己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她只记得当时的自己一心一意都想着李成毅。

  「恩，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什么意思？」

  他的话语实在是叫人摸不着头绪。

  「我很羡慕李成毅，那个曾经被你视作唯一的存在。」

  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他的语气认真又缓慢：「爱也好，恨也好，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感，彷彿我死去的感情也跟着活了过来。」

  他牵起了唇角边那温柔的笑，目光深情却又惨忍。

  「──我想被亲爱的你所杀害，从听到你心声的当下就那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