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辛基 完
阿纳托利dian了diantou。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那片飞速倒退的、被风雪模糊了的黑暗。
他仿佛能穿过这无尽的风雪和黑夜,看到在遥远的、那座孤岛上的庄园里,一个愤怒而疲惫的男人,正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由名贵木材制成的书桌前。
他会先给自己倒上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会从chou屉里,拿chu他那本厚厚的、记录了他所有秘密和阴谋的日记本。
最后,他会拿起那支他最心ai的、笔shen光hua、笔尖liu畅的万宝龙“大文豪”系列钢笔……
他会拧开笔帽,将那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笔尖,蘸上那瓶由卢米jing1心调pei的、看起来与普通墨shui无异的、致命的“毒ye”。
他会在纸上,写xia第一个、充满了愤怒和诅咒的单词。
也许是“瑞典”。
也许是“混dan”。
也许是……“伯爵”。
而就在他落笔的那一瞬间,那无se无味的、比蛇毒还要致命一万倍的神经毒素,就会通过他握笔的手指上那些最微小的、肉yan无法看见的mao孔,悄无声息地、迅速地,渗ru他的pi肤,jinru他的血ye循环系统。
他一开始,可能什么都gan觉不到。
他只会觉得,自己的心脏,tiao得比平时更快了一些。
他会以为,那只是因为愤怒。
然后,他会gan到一阵轻微的、如同被蚂蚁叮咬般的麻木gan,从他的指尖,开始向上蔓延。
他会以为,那只是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导致的血ye循环不畅。
直到,那gu麻木gan,像一条冰冷的、无形的毒蛇,迅速地爬过他的手腕,他的手臂,他的肩膀……最终,狠狠地、一kou咬住他的心脏!
那一瞬间,一阵如同被闪电正面劈中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会瞬间攫住他!
他的呼xi,会变得急促而困难。
他的yan前,会开始发黑。
他会想要呼救,但他的hou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发不chu任何声音。
他会从椅zi上摔xia来,像一条被扔上岸的、垂死的鱼,在地上徒劳地、痛苦地chou搐、挣扎。
他的意识,会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一dian一dian地、被黑暗所吞噬。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最后画面,会是什么呢?
是他的妻zi那张mei丽的、充满了yu望的脸?
还是那个该死的、毁了他一切的、瑞典“伯爵”那张充满了邪魅与嘲讽的、mo鬼般的笑容?
阿纳托利不知dao。
他也不在乎。
他只知dao,当明天早晨的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整个芬兰,乃至整个欧洲的政坛,都将会因为一位“积劳成疾、不幸猝死”的国防bu副bu长,而引发一场巨大的、不可收拾的地震。
而阿纳托利,和他的那个白se的“幽灵”,早已像两滴rongru大海的、无影无踪的shui珠,带着一笔足以买xia一个小国家的、肮脏的巨款,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深藏功与名。
“任务,完成了。”阿纳托利在心里,无声地说dao。
他gan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疲惫gan,如同chaoshui般,向他袭来。
他缓缓地、闭上了yan睛。
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在这辆飞驰在冰冷异国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黑se轿车里。
在他那个唯一的、也是最奇怪的“同伴”的shen边。
他睡得很沉,很安稳。
甚至,还zuo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喧嚣和混乱的宴会大厅。
但这一次,他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伯爵”。
他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看不清面容的死神。
而他的舞伴,是那个穿着白纱的、mei丽的、垂死的少女。
他牵着她的手,在一段悲伤而狂乱的圆舞曲中,不停地、疯狂地旋转,旋转,旋转……
直到,将她带ru那片无尽的、永恒的、冰冷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