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前 告白 chapter 2 在他之前 (3)

  和浩晴解决了晚餐之后，她便回到实验室继续研究她的科展，而我则自己走回到自习室，因为时间还不晚，还不想回到自习室的我，看着天空，一点都没有即将傍晚的感觉，盛夏的夕阳总是来的晚些吧。

  看着球场上那群打球的男生们，忽然想起这一年来在高中的生活，那时候我已经结束治疗几个月，虽然记忆还没完全的恢復，但自行打理生活的能力是有的，爸妈也在我开学前几天，继续到国外完成他们的工作。

  当时还是青涩的小高一，第一天进到教室，随便选了个离黑板较远的位子，瞥一眼班上同学的样貌，感觉每个人都看起来文青又含蓄，事实上，相处了一年之后，，才证明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这群人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之后，都不知道是哪家精神病院走丢的，而浩晴大概就是我最早认识的那位病患吧！

  「请问....是随便选一个位子坐吗？」

  一个女生小声地走进教室后看了我一眼便害羞的问。

  第一眼看见她，脑中浮现的只有「自然」两个字，不长大约及肩的头发，微红的双颊衬着白皙的皮肤，一双如婴儿般乾净纯洁的眼睛，没有任何化妆品或是刻意的打扮与修饰，但她的样貌偏偏却如同精灵一般，自然的无法言喻。

  在我点头之后，她便在我隔壁的空位坐下，坐下之后，似乎是因为尷尬的关係，她拿出她的手机，逛着脸书的页面，直到班导走进教室。

  不意外的，第一天总有自我介绍这项不可避免的任务，对我而言，这件事就像是一个艰鉅的挑战，尤其是对没有完整记忆的我来说。

  幸好，治疗的那段期间，在爸妈及医生的帮助下，我多少找回了些有关程曦的记忆，早就准备好的我，在心里默背数次自我介绍的草稿后，在轮到我的时候，缓缓走上讲台。

  从来没有人能够拥有「重生」。

  但我想，此刻的我，即便年龄仍然是十七岁，即便我的人生持续往前，但我却真实的感受到「重生」的意义。

  在我决定停止治疗并让记忆顺其自然的恢復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做一个全新的程曦。

  直到上台自我介绍前，我从未晓得什么样的我才会是全新的我，当我脑中浮现那背诵不下百次的自我介绍时，我才知道唯有大方的说出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时候，那一瞬间我才能真正重新开始。

  我需要的从来不是标籤，而是属于我自己的想法。

  于是，我放弃了那准备甚久的自我介绍，我在面对数十双眼睛盯着我的情况下开始介绍了程曦这个人。

  除了介绍她的中英文名字、喜好、专长外，我说出了一个程曦才会有的小祕密。

  一段关于她失忆的过去。

  如同说书般，我娓娓道来那一年的经过，包括火灾如何发生、我失忆的原因，以及我后续的治疗等等。

  空气如同凝结般，让底下的同学们凝视着我而默默不语，我当时的从容与坦然，成了严肃的最佳对比，似乎我的释怀，才是最让人惊讶的。

  在我以一个微笑结束自我介绍的时候，班导的掌声响起，渐渐的，每一双手的鼓励彷彿嘉许我一样。

  程曦，你成功做到了。

  但或许是因为我独特的自我介绍，加上zoe这个英文名字与眾不同，让我在班上没几天就轻松的跟许多人打成一片，浩晴也因为坐在我隔壁的关係，跟我成为了好朋友，无时无刻都黏在一起，我也才知道这个我一开始以为个性害羞的女孩，其实是个韩剧以及小说控，每看一部韩剧就换一个老公，三不五时对着影片或是小说中的男主角傻笑，而跟她无时无刻黏在一起的后果是，自己也变成了花痴。

  对，那个自己就是我本人。

  因为她的关係，我也开始看了韩剧，不看还好，一看少女心喷发的等级大概跟莫浩晴有得比，唯一的差别是，莫浩晴是在公共场合尖叫，而我是在家里发疯。

  我的指尖轻触着身旁这份白色礼物上的小缎带花，我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跟学长道谢呢？现在刚离放学没多久，他应该没什么事吧？

  「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请稍后再拨，谢谢。」拨出号码的我，听见的不是他阳光的声音，而是一通未接来电的回覆。

  然而，正当我走在回自习室的走廊上时，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

  「学妹，你刚刚打给我吗？」我还来不及应声，我熟悉的声音便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跟你说谢谢而已，谢谢你的礼物。」

  明明见不到对方，我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属于青春期女孩，一抹名叫「靦腆」的笑容，彷彿此时此刻女孩正与心上人面对面的谈话。

  「原来如此，那礼物你喜欢吗？」

  「我还没打开来看.....。」其实我很好奇礼物到底是什么。

  「哦....你还没看阿？那你要不要来学生会办？我现在刚好一个人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蛮无聊的。」

  学长的意思是....要我过去陪他吗？

  「好，那我去自习室收书包之后去会办找你吗？」

  扑通。

  又扑通。

  等一下，程曦你紧张个鬼，不过就是去会办而已心跳加快干嘛？

  「ok，等一下见。」感觉到他开心的声音，似乎还能看见他嘴上扬的样子。

  殊不知，即使这只是个想像，在全校所有的女生心中，却是梦寐以求的。

  哪个女孩不期待王子的到来呢？

  灰姑娘在舞会上与王子相爱，白雪公主在吃下毒苹果后得到王子的救命之吻，真爱在千年的试炼下让睡美人从诅咒中获得救赎。

  于是，童话故事不只是女孩童年的经典回忆而已，它如同魔咒般，深深缔住女孩们的心，成了她们脑海中坚定不已的信念。

  我们称坚定的信念叫做，固执。

  固执着女生天生就该矜持，天生就该是男孩送上门来主动追求，执着在童话故事的枷锁里。

  幸好，我并不是固执的那一个。

  因为，我没有要学长喜欢我。

  我喜欢莫浩安，但我并没有想过和他告白，更不用提在不在一起这样的问题。

  我跟其他的女生一样，有着童话故事的陪伴，听过王子与公主过着幸福的日子这样的结局无数次，不同的是，我不信这一套。

  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们不是骑着白马的王子，也不是等待真爱的公主，从来都没有谁注定应该要怎么做。

  所以，我不会向莫浩安告白，没有为什么。

  现在这样很好，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