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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亲眷守在那里为死者收尸。
可温塘一家，待到菜市口的人都散去，也没有一个人来收尸。
就连一卷破席子都没有。
最后还是大理寺几个兵丁将尸首抬去了乱葬岗。
午夜降临，附近的野狗出来觅食，十来具尸体，被吃得面目全非，第二天就只剩下光骨头。
*
“皇后娘娘，这是蜀州上贡的蜀锦，去年得了十五匹，还剩下这五匹，今日拿来给娘娘过目。”内廷司的李贵恭敬地跪在地上说道。
上阳宫里，上首除了温然，下首还有燕王妃、文昌长公主、穆王妃、恭王妃、勤王妃。
几位王妃神色不明。
他们不知道为何温然突然邀她们入宫看料子。
俗话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皇后上任，也得立下马威，她们几个都是亲王王妃，皇后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只有文昌长公主和燕王妃毫无紧张感，还认真地看起了料子。
温然笑道：“这账册我也看了，上面写皇上给太后两匹，左芷晗两匹，德妃一匹，齐妃一匹，长公主一匹，穆王府一匹、勤王府一匹、恭王府一匹。数目倒是对得上，只是这前些年蜀州每年至少二十匹，去年怎么少了五匹。”
李贵道：“这是朝廷上的事，奴才不知道。”
“蜀州上贡的蜀锦，被层层剥削，三十匹蜀锦，到宫里就只有十五匹了，这其中是什么缘由？”
李贵笑道：“这，奴才就更不知道了。”
温然笑道：“既然你不知道你就不要当内廷司总领的差了，杖毙吧。”
“娘娘，娘娘！您不能这么做啊，这不是内廷司的职责，奴才，奴才冤枉啊。”
温然蹙了蹙眉，翠屏道：“还不动作快些！”
李贵就这样被门口太监拖出去了。
“这奴才，居然不说实话。前朝皇上已经在查各州每年上贡的贪墨之案了，这奴才居然还想蒙骗本宫，岂不知本宫问的，都是本宫知道的，只是想看看他说不说实话罢了。”
“娘娘圣明。”
温然笑道：“先帝对皇叔祖父几乎是有求必应，蜀锦料子每年都会送燕王府一两匹，去年居然一匹都没有，只能是下面这些奴才记错了，或者……送错了。”
穆王妃恭王妃勤王妃愣了愣，她们，她们可是正儿八经受先皇赏赐的。
“皇叔祖母，今儿您带两匹回去，本宫年轻压不住这好布料和这颜色，您在燕王府主持中馈这么多年，持重端方，这花色正合您。”
燕王妃愣了一下，笑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拒绝赏赐拂了皇后的面子。
何况，家里还有一个整天嚷着他有皇后无价亲笔墨宝的人……
燕王妃谢完礼就坐下了，她知道，今天她就是来作见证的，是个看客，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场。
“皇叔祖母何须这么客气。”温然看向穆王妃，“穆王妃的小女儿是有名的才女，听说是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好像是今年及笄吧？”
第461章 下一辈子，还是我先去找你
穆王妃客气地笑道：“是，今年及笄。”
“上一次家宴我见过，长得那般花容月貌，想必门槛都要被媒人踩破了吧。如今找到婆家了吗？”
穆王妃笑了笑，“还没有呢，她年纪小，我和她父亲舍不得她那么早嫁出去。”
“那本宫多给她留意着，找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呃，其实……”
*
“皇上，如今您膝下无子，理应填充后宫。”礼部尚书伏在地上说道。
这不仅仅是礼部尚书的心声，更是诸多大臣内心的想法。
那个皇后出身不高，又没什么出众的地方，皇上的后妃应该扩充才对。
蓝戈眼眸一冷，“怎么，你们都想把女儿塞进后宫？”
*
“我那个女儿，也就是会作诗画画而已，算不得大才。”
“本宫看过她的作品，确实算不上大才。”
穆王妃哑住，她女儿的才名，满京都谁不知道！
“这是本宫写的字，诸位以为如何？”
小宫女拿出一副墨宝，上面挥斥方遒写着‘安分守己’。
这下连文昌长公主都惊得合不拢嘴。
她们虽看不懂字，却也知道，那气势不是寻常人写得出来的。
温然笑道：“皇上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书法，和皇叔祖父一样。”
燕王妃附和道：“是，王爷在府中几乎每日都会将皇后的墨宝拿出来欣赏评鉴一番。”
几个王妃愣怔一会儿，也只能一并附和。
这样的书法，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一般人要是有这个能力，那不得宣扬得整个京都都知道去。
刚才颇为自豪的穆王妃的下巴颏也没刚才那样翘到天上去了。
温然：“说到琴棋书画就没忍住显摆一番书法，哎，穆王妃，您的女儿应该不会想做妾吧？”
穆王妃听到做妾两个字愣住了，她的女儿怎么会去做妾，“当然不会！谁好人家的女儿跑去给人做小的！”
穆王妃语气有些冲，她亲王之家的女儿，还是嫡女，怎么可能做妾，这个皇后，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那就好。本宫啊，昨儿和皇上打了个赌，就说亲王家的女儿是不可能想着嫁进宫来为妾的，皇上还非不信，说亲王府也贪恋权势，说不得会送亲侄女儿进宫。”
在座的几个王妃登时坐直了身子。
长公主拿起衣袖遮掩了下翘起的嘴角。
“瞧，本宫刚问那么一句，穆王妃多气愤填膺！本宫就说嘛，但凡家里有个读书人，都不会把自己家女儿送去给人当妾室，受正室磋磨，各位王妃回家可得劝劝你们的兄弟，别到头来污了一世清明！特别是阎尚书，作为礼部尚书，总不能带头让自己女儿为妾为婢吧。”
阎尚书是穆王妃嫡亲哥哥，阎尚书的女儿就是她的侄女儿，两人一直想把女儿送进宫去……
【岂不知本宫问的，都是本宫知道的】。
回想刚才温然的话，穆王妃一颗心上上下下飘忽不定，脑子里不断想着要怎么回话。
门外翠屏瞧好了时机走了进去，“启禀皇后娘娘，李贵已经杖毙。”
穆王妃讶异地眼珠子都瞪大了。
今儿，是鸿门宴啊。
看料子是假，杀鸡儆猴才是真。
温然笑道：“死了就死了吧，说出来倒惊吓住各位了。穆王妃，您说是吧？”
穆王妃小心翼翼说道：“是，皇后娘娘圣明！”
不过穆王妃到底是气不过，“皇上选妃，朝中已经有人递了折子，礼部尚书多次谏言让皇上选妃，看来皇后娘娘有得忙了。”
在后宫当妃子，确实是妾。
可那也是尊贵无比的妾。
他们这些亲王府可以断了念头，外面的那些群臣，看你一个皇后怎么阻止。
终不过和其他皇后一样，看着新人入宫。
温然柔声道：“本宫前几天放了一批适龄宫女出宫，他们要是想让女儿进宫当差，本宫自然也收得下，念在她们出身官家姑娘，本宫自会让嬷嬷好好教导。只是本宫这个人宽容有限，犯了大错，定不饶恕。就像李贵……他死不足惜，只希望朝臣送些机灵进来，别让我逮住什么大错。”
穆王妃整个身躯一震。
大臣的女儿，进宫为奴为婢？
还敢直接打死？
她怎么敢？
勤王妃道：“都是忠臣之后，怎么能为奴婢？”
勤王妃，就是礼部尚书的嫡亲妹妹，自己的女儿没望了，也要为娘家的侄女儿争取一下。
温然极其耐心地解释道：“皇上说了，他不纳妃。若是真想选秀，就选宫女，本宫也是劝诫了许久，可是皇上不听，本宫也没有什么法子。”
“怎、怎么可能？”
“勤王妃居然不信？那您可得好好找勤王问问啊，他在朝中劝诫皇上选秀，皇上是怎么回的。别到时候说本宫误传圣意。”
不管勤王妃心里怎么想的，温然慢悠悠说道：“说实话，本宫其实不希望那些贵女来当伺候本宫和皇上，她们娇滴滴的，干不了什么活儿，净惹本宫生气怎么办，本宫也不能都打死是不是？诶，这副字怎么还不收起来。”
这时众人才明白，皇后哪里是显摆书法，明明是拿‘安分守己’四个字警告众人呢。
恭王妃道：“娘娘说笑了，您温和宽厚，怎么会如此做呢。皇上纳不纳妃，我等自是听皇上的。”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穆王妃已经被吓得心神不宁了。
温然动了动眉心，笑道：“啊，还有三匹料子，勤王妃、恭王妃、穆王妃各自再带一匹回去吧。皇姑母，您不会介意吧？”
文昌长公主摇头，“怎么会，我和长乐在常年在府中，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料子。”
五匹蜀锦都分完。
几个亲王妃和长公主一齐退下。
除了燕王妃和文昌长公主，都各自怀有心事。
“皇后真是有好法子啊，她们现在定是想都不敢想选妃的事情。”燕王妃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