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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瑛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整杯水都打翻。
简颐君自然瞥见了她这个动作，在时瑛想掩饰不自然的同时，简颐君却收放自如地跟现任院长攀谈了起来。
“当然。”简颐君笑了笑，说：“名牌大学的名牌教授，人又长得帅，也关爱病人，我一直以他为偶像。”
“哈哈，小伙子，别这么说。”方潭笑道，“看你也长得不差，你们夫妻还真是才貌双全啊！”
方潭顿了下，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明明何昀深是我们福利院最聪明、最健康，模样也最好的一个孩子，却迟迟没人领养。”
“而他的那些同伴，有智力缺陷的、肢体残疾的，却一个接一个被人领走了。”
方潭摇摇头，说：“唉！听老院长说，这些被领养的孩子，之后没一个回福利院来看看老院长的。真是的，那些领养他们的家庭都很有钱，老院长每次和那些家庭签一份领养手续，还能获得很多钱。老院长果然真爱这里，钱都拿来建设福利院了……”
时瑛低头睁大眼睛，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方潭目前给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有智力缺陷的、肢体残疾的，都能被领养。
偏偏最健康、最聪明的何昀深一直留在福利院里。
而那些多少有点儿“不完美”的孩子，每一次被领养后，前院长都能获得大量的资金。
并且这些孩子被领养后，再也没回到福利院里来……
时瑛不傻，她能猜到关联。
这些孩子……
真的是被“领养”了吗？
在她身旁的简颐君依旧神态自若，礼貌地笑了笑，继续问道：“我刚才听您说，老院长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冒昧问下，前来领养孩子的家庭，很多是来自国外的吗？”
方潭连连点头，说道：“是啊！不得不说，发达国家还是有钱。那些老外来领养孩子，给老院长的钱特别多。按理来说，合法领养手续是零收费的，但是那些家庭总是很有钱，又怀着感恩之心，非要给我们老院长一大笔感谢费……”
时瑛攥紧了衣角，衣服被她抓出了褶皱。
从刚才到现在，她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嘴唇在哆嗦，一语未发。
这些孤儿院孩子的下落，她其实在心里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方潭把视线转移到时瑛身上，问道：“夫人是想来应聘护工，还是想来应聘英语老师呢？确实是老师的薪酬更高一些。”
时瑛这才注意到方潭院长是在叫她，她抬头，尴尬地笑了笑。
“方先生，您能不能先带我们去看看福利院？”她硬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我想先看看福利院的工作环境，再做决定。”
“可以可以，两位跟我来。”
方潭带着时瑛和简颐君来到了福利院内部，刚一看到那些孩子们，绝望压抑的气氛铺天盖地如狂浪般涌来——
大多数都是一到十岁的小孩子，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笑容。
明明是最朝气的年纪，他们的目光却十分空洞，好像根本不会人类的表情不一样。看到时瑛和简颐君来了，反应不是主动喊“叔叔阿姨”好，却也不是呆呆战着。
孩子们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人一样，抱紧自己瑟瑟发抖，拼命摇头。
几个年龄比较大的孩子已经率先喊了起来：“院长叔叔，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我们不要离开这里，叔叔别把我们带走！”
方潭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回头向时瑛解释。
“抱歉抱歉，孩子们待这儿久了都待出感情来了，一看到陌生人，还以为是要领养他们的家庭。”
时瑛轻轻咬了下嘴唇，努力地扯出一个她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小朋友们别怕，阿姨是新来的英语老师……”
“我最讨厌英语了！”
还不等她说完，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小男孩就用力地吼了出来。
他握紧拳头，恨恨地看着地面，说道：“我的好朋友们，他们学习都很用功，英语成绩都很好。老院长那个坏人，就将他们卖给了国外那些有钱的家庭……”
方潭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训斥道：“曹晓明，你乱说什么呢！”
叫做曹晓明的男孩被方潭这一凶，眼泪更是憋不住了，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
“我没有撒谎！老院长是坏人，领养院里这些孩子的也是坏人！”
方潭手足无措，想训斥曹晓明又怕当着时瑛他们的面造成不好的印象，最后只好局促地搓着手，转身面对时瑛和简颐君露出尴尬的笑容。
“两位别见怪，这里的孩子们大多性格孤僻，有时候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也很正常……”
时瑛没说话。
虽然了解的信息不能说是特别多，但她知道能大概猜出来在这家福利院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简颐君扶了下眼镜，礼貌地笑笑，说道：“没关系。就算是家庭幸福，普通的孩子都会怕生，何况是在这里长大的呢。”
“哎呀，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方潭现院长一直在反复搓手，鼻尖上冒出了汗。他转头又看了看时瑛，发现她的神色一直很严肃。
他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开始解释——
“哎哟，童言无忌，夫人您别在意。”方潭挂着尴尬的笑，“老院长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在世的时候呢，那些有智力缺陷的、身体残疾的孩子，要知道，说难听点，这些孩子正常家庭不要的。但是在我们老院长的带领下，这些孩子都被国外的好心人收养了……”
……越描越黑。
时瑛唇色发白，看着教室里这些一脸呆滞的孩子们。
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
有智力缺陷的、身体残疾的、模样怪异的，都能被有钱的好心人家收养。
最聪明、最健康，最好看的何昀深却一直留在福利院里，不觉得太奇怪了么？
而这所福利院，又刚刚建设在这么偏僻的位置。
方潭刚开始还说，老院长收到的钱，都拿来建设福利院了。
……建设在哪里？
–《被心理医生抓进精神病院以后》Ⅴ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