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 043 幸福尝试

043 幸福尝试

方柏溪攥着姚北北递过的创可贴。

胶面在掌心沁chu微温，像某种未说破的和解，却又泛着难以名状的怅惘。

他低tou凝视创可贴边缘整齐的锯齿，突然想起父亲讲述往事时yan底tiao动的光――

原来那些深夜伏案工作的疲惫、独自抚养他的艰辛，都藏着对年少遗憾的弥补。

记忆倒带回某个夏日黄昏，父亲开着车带他驶回小镇。

引擎轰鸣声里，父亲忽然眉飞se舞讲起往事――

他与姚北北曾是青梅竹ma的恋人，却因爷爷阻挠被迫分开，娶了母亲柏蓉。直到母亲离世后，命运的齿轮又让这对旧人重逢。

方柏溪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梧桐树，指甲深深掐jin掌心：原来在父亲心里，母亲只是命运的cha曲，而姚北北才是未完的诗？

那时方柏溪总在寄宿学校的被窝里，对着母亲照片发呆。

当父亲摸着他的tou，语气轻快地说“爸爸要再婚了，你想不想爸爸再婚？”，他数着校服袖kou第三颗纽扣，hou间泛起苦涩。

这句看似征求意见的询问，实则早已是既定的答案。

“原来爸爸已经不需要我了。”他盯着父亲西装袖kou崭新的袖扣，突然觉得那些他以为jian不可摧的亲qing，不过是易碎的玻璃。

“北北阿姨要搬来和我们住。”父亲兴奋的宣告，将少年攒了三个月的思念碾成碎冰。

那些深夜想家的时刻，突然都化作扎向心脏的刺。他死死攥住父亲的西装衣角，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我不要新妈妈。”

转shen时，他瞥见父亲yan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却固执地将其解读为被忤逆的恼怒――

在他的认知里，大人永远不懂失去至亲的空dong，就像没人在意他枕touxia藏着的母亲的旧围巾。

冲突来得猝不及防。

姚乐意受惊后退，踩到沙堆的瞬间，方柏溪本能地伸手去抓，指尖只揪住一缕飘散的发丝。

看着女孩跌坐在地，碎花裙摆洇开暗红血迹，父亲的质问混着蝉鸣炸响。

“为什么不能像个懂事的孩zi？”这句话如重锤砸在心上，他涨红着脸辩解，却在姚乐意沉默的注视xia，成了那个失控的“野孩zi”。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在大人的世界里，真相永远敌不过表象。

是姚北北的chu现打破僵局。

她蹲xiashen查看女儿伤kou，又转tou望向方柏溪ca伤的手背：“柏溪的手背上有ca伤，应该是想拉乐意。”这句话像一束光，却没能完全驱散少年心中的阴霾。

他蜷缩在被窝里，望着月光xia母亲的照片：“妈妈，是不是我太不懂事了？可我只是害怕连你的位置都被取代。”

多年后他才知dao，姚北北推迟婚期是因为外婆病重。

可那时的他只记得，她转shen离去时，父亲落寞的背影映在落地窗前。

在十岁孩zi的认知里，所有的离别都等同于抛弃，而这段若即若离的温qing，不过是命运开的又一个残酷玩笑。

“原来真心也会被现实打败，就像你永远留在了照片里。”他对着夜空喃喃自语，把对母亲的思念和对父亲的怨怼，都埋jin无人知晓的深夜。

此刻，风掀起卫衣衣角。

方柏溪摸chu皱巴巴的创可贴――

方才在厨房tang到手时，姚北北随手sai给他的。

边角印着“便利店赠品”的字样，恍惚间又化作那年她ca拭伤kou的手帕，柔ruan的chu2gan里，藏着迟到多年的温度。

“或许我一直都在抗拒温nuan。”他低tou看着创可贴，忽然意识到，那些被他视作“背叛”的举动，或许只是大人笨拙的、试图重组幸福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