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 238（剧情）

  会议到底讨论了什么，顾星寒已经记不住了，他的视线基本没有离开过桑余，大脑始终处于放空状态，但桑余的一颦一笑都被他刻在脑海中。只有陈书瑶推他并且小声重复刚刚问题时，他才快速简短回答，之后又把视线放回到桑余身上。整场会议，她一直在给身边人做着翻译。虽然声音不大，但个别飘进顾星寒耳朵里的专业词汇，都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因为后面还要去工厂实地考察，会议结束后，桑余就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向来开完会就离开的顾星寒，今天跟着陈书瑶一起送他们到门口。直到电梯门关上，他依然站在原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傍晚，当陈书瑶拎着包路过顾星寒办公室时，他抬头看着陈书瑶的身影，神情有一瞬恍惚。但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电脑屏幕上那些抽象的符号，努力压制住乱跳的心。只是光标在同一行闪了很久，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始终没有按下。

  虽然是个普通的工作日，但李东的店因为装修独特，在晚饭时间几乎坐满了人。陈书瑶来到吧台她总坐的那个位置坐下，身旁的服务生看到她来，立刻眼疾手快送上一杯饮料。

  “老板在后厨吗？”陈书瑶谢过服务生，喝了一小口手中清凉解渴的饮料，随口问了一句。

  “嗯……是。在教朋友做饭。”

  “教朋友做饭？”陈书瑶兴致来了，她放下饮料往后厨走去，然而还没等进去，迎面走来的人让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小没良心的，和我说晚上有事，结果自己跑来吃饭？”陈书瑶快走了两步来到桑余身边，刚从后厨出来的人，身上烟火气很重，她手里端着一盘红彤彤的麻婆豆腐。

  “瑶瑶姐，这么巧。”桑余冲她甜甜一笑，两人一起往吧台方向走去。

  “刚刚他们说，老板在教人做饭……说的不会就是你吧……”陈书瑶盯着桑余手中的那盘豆腐，眉毛挑起得很高，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尝尝，瑶瑶姐……我做了两次，你看哪一个好吃……”说话间，跟在她们身后的李东把另一盘也放到吧台上。陈书瑶笑着拿起筷子，每盘都吃了一点。“今天没有别的了？豆腐开会？”

  “我的话……更喜欢这个……”陈书瑶看着桑余热切的目光，指了指李东端过来的那一盘，桑余轻声“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失落，她拿了双筷子，尝了尝陈书瑶说的那一盘。

  “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陈书瑶故意停顿了几秒，桑余的头瞬间抬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等着后面的话。“应该会喜欢这盘。”见桑余悄悄松了口气，陈书瑶一本正经的脸再也甭不住了，她噗嗤笑出了声。

  看桑余的脸一下涨红，陈书瑶揉了下她的头顶，笑着说，“还那么爱脸红……”这句话一说，桑余的耳朵也染上了粉色，连她的头快埋到碗里了，陈书瑶不再调侃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新发型说，“怎么想起来剪头发了？”

  “不好看吗？”桑余抬起头，手随意拨了一下发丝，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

  “没有，好看的。就是显得过于成熟了。”

  “长头发太麻烦，洗完还得吹。”

  “你是……什么打算？”陈书瑶话锋一转，眼睛看着两人面前的豆腐。

  “顺其自然吧……”桑余淡淡一笑。

  吃完饭，桑余婉拒了陈书瑶喝一杯的邀请，她说还有朋友要见，就在陈书瑶一脸坏笑的表情中，拿起包快步走出店门。微风吹过她的发梢，桑余深吸了口气，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一条未读消息。

  【到了，在门口。不着急，慢慢聊。】

  桑余拿着手机，扫了一圈门口停的车，没有一辆是眼熟的。就在她想打电话问的时候，几声短促的鸣笛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桑余快步走了过去。

  “我本来想明天找你吃饭的。”一上车桑余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些歉意。

  “没事，吃不吃饭都无所谓，你回来能主动告诉我，我就挺高兴的。”程星野把一杯奶茶放到她手上，桑余低头一看，还是她以前常喝的芋泥味。

  “你之前总喝的那家，不开了。这个你看喜不喜欢，不喜欢下次我再换一家买。”

  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只是好久不喝奶茶的桑余，突然觉得曾经喜欢的味道此时过于甜腻了。不过她没有扫程星野的兴，对他真诚地笑了笑，说了句“还好”。

  车子在宽阔的街道上行驶，虽然这些年两人经常见面，不过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尤其很多都有他们曾经的回忆，桑余心里感慨万千。当车停在一家店门前，桑余透过车窗仔细看着周围，更多的记忆涌现。那年冬天，当年那个神采奕奕的少年，和此时自己面前沉稳的人逐渐重合。

  “教练去国外了，走之前问我要不要接手。正好这些年挣了点钱，还有你当时给我的那个开拳馆的计划书我仔细研究过，想了下接过来也行。”程星野停好车，缓缓和桑余解释着。

  “那个计划书……好多都太理想化了……”他不说，桑余都差点忘了。虽然当时她觉得自己已经考虑得很周祥了，但这些年的工作经历让她想起那个计划的一些细节，觉得幼稚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我启发挺大的……尤其……最后那句话。”程星野带着桑余走进拳馆，说话间他打开了灯，墙上那行醒目的字一下映入眼帘。桑余的心跳忽然停了半秒，那句话她太熟悉了，是当时她想了好久，写给他的。

  【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无需借助谁的光。】

  “这些年，每次遇到困难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句话。桑余，真的谢谢你。”程星野带着些颤音的声音在安静的拳馆响起，桑余的鼻子也酸酸的。

  “你先随便看看……”程星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小跑着去了拳馆的另一侧。桑余看着重新装修过地方，那年程星野灵活的身影和自信的神情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几分钟后，她听到他在叫她，桑余快步走到另一侧。这里还在布置，程星野站在桌边，冲桑余招招手，他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我没做太多，你尝尝……”知道她刚吃过饭，他就只做了一点。已经很撑的桑余，看着他脸上期待的神情，思考片刻接过筷子。程星野的厨艺她这些年已经领教过好多次了，没有太惊艳但也不难吃。在她待的美食荒漠可以慰藉想家的胃，但现在已经在熟悉的土地上，桑余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当第一口面条入口时，她就眼前一亮，惊喜地抬头看向他。“怎么样？”程星野急切地问，桑余没马上说，又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她心里暖暖的，想了好久桑余想起了这个味道在哪里尝过。两人那次吵得很凶，桑余堵气随手指的那家路边的小面馆。不起眼的小店很和她的胃口，后来桑余总让程星野带她去吃。

  “你把老板叫来了？”桑余抬头看了眼厨房的位置，似乎在找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

  “嗯……我想把这里改成一半是拳馆一半是餐馆。毕竟现在打拳的人不是太多，想经营下去还要再开一个别的。思来想去我觉得可以试试开一家餐厅，逛商场的人也可以来吃，再做一些适合健身后的食谱，这样他们练完可以直接来这里吃。”

  “嗯……挺好……这样这家店应该运营就没问题了。”桑余仔细思考着程星野的话，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厨房的位置问他，“老板呢？叫出来一起坐坐？”

  “这是我做的。”程星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和桑余说。

  “你做的？！”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吃了一大口。

  “学了好久……”程星野看着桑余津津有味吃着碗里的面条，轻声说。

  一碗面都被她吃光了，如果不是刚吃过晚餐，桑余真想把汤都喝了。她拍着鼓胀的肚子，满足地对程星野笑笑，他抽了张纸，准备帮她擦嘴角蹭到的汤汁，但桑余躲开了。拿着餐巾纸的手悬在空中，桑余从程星野手中拿走纸巾，自己随意擦了下嘴。

  “桑余……嗯……你之后什么打算……嗯……我是说……我现在虽然帮我爸管一部分的产业，但不用一直在国内。你如果还回去，我也可以到你在的城市……你如果想留在这边，我就一直在国内，国外的事可以交给别人处理……还有！”看到桑余想打断他，程星野赶忙提高声音，“还有我家……现在他们再也干涉不了我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

  “程星野……”桑余强硬打断了他，没让他继续说。这几年他时不时去看她，让桑余很感动，尤其在她刚工作的那一年，程星野就算有事飞不过去，也会经常找她聊天。同时把自己的一些经验教训，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桑余，给刚入职场的她很多帮助。她不是没动摇过，但桑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们不是合适。

  “我……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什么……”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最终桑余选择不绕圈子了。看程星野一脸茫然，她咬咬下嘴唇轻声说，“我是说床上……”话音未落，她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程星野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桑余的意思，他想都没想就说，“我可以……”

  “我不需要你配合我，而且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她再次打断他。“不止那个，其实你仔细回想，我们两个在处理一些事情上，有很大的分别。我们的消费观、对金钱的态度等等，都有很大的不同。这些没有对错之分，是和我们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可是如果生活在一起，必然会产生很大的矛盾。我其实挺感动你这些年一直对我的陪伴，但……我希望你可以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而不是为了迁就我，不停地改变你的一些喜好。就比如，你其实是喜欢吃西餐，而和我在一起之后，你为了让我吃的开心，天天陪我去路边摊。程星野，我真的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找到那个真心喜欢吃西餐的女孩，陪你走完后面的路。”

  桑余离开后，程星野看着她给他发来的信息，还有那一大笔转账，泪水滴落在屏幕上。

  【如果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就收下不许退回来。】

  坐在出租车里的桑余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看到程星野收下了钱，一直在眼眶中的泪珠滚落。她想，她的青春应该算是落幕了吧，有伤心的时候，但更多的是欢乐。虽然故事的最后，他们没能像童话故事里写的，幸福生活在一起，但桑余觉得，自己收获了很多。她相信，程星野也是。

  （程星野算是正式结束，一开始其实计划写一两章他们在国外的，想想算了。如果有机会，等结束时候，番外补一些～后面就不标人名了，基本全是桑余和顾星寒的，就算有程星野，他也是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