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十 消失的漫画本

  老师以网课的形式授课，由于留在学校的学生较少，所以物生地的同学们都集中到了五班上课。

  茱翼抢先坐到了林付星身旁，而殷智也掐着点坐到了竹羽椿身边。

  四人汇聚一堂。

  其他班的同学，竹羽椿有的眼熟有的面生，眼熟的也记不住名字，只知道背着透明书包的肯定是九班的。

  “呜呼～”茱翼比划了下柏预沅和竹羽椿的距离，朝着他俩傻笑。“你俩好近呀。”她露出标准的八齿笑，笑得眼睛弯弯的。

  殷智正巧坐在柏预沅后面，她伸出小手捂住嘴，抖着肩。

  “笑笑笑。”竹羽椿轻皱起眉头，嘴角也没压住，结果就是用手捂住脸任她们调侃。

  老师带着双层口罩，投影着习题，讲得脸色通红，闷的。

  讲台上的话筒声传到钉钉上的每一位同学耳中，大屏幕上滚动着各个班同学们的名字。

  先签到，后讲题。

  下了课，台下的同学们冲向了讲台，他们通过话筒喊着他们熟悉的朋友的名字。

  不得到朋友的一句问候就不罢休。

  课间热闹得不行。

  “林付星说我能当模特，呜呼。”茱翼成绩在普通班是中上游，但她对自己很没把握，她自认除了英语，其他成绩烂到爆炸，她都快学抑郁了。

  再这么下去她真要逐梦大专了。

  “之前不是说想当空姐的吗？”竹羽椿回想了下。

  “她身高差俩厘米。”林付星双手环胸，靠在后桌上。“你先别急着确定你想从事的职业，不全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你很瘦，是个衣架子。我认识些朋友，寒假她们会带你培训几天，之后会带着你进圈子，接触后如果你能适应，我保证你大学期间起码能赚些零花钱。”林付星保守地说。

  事实上，只要是她林付星带进去的人，可以保证她叁年之内不愁没工作。

  她们上课说小话，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大学生就业，林付星从茱翼的外在条件加上她手上现有的资源简单提了几句。

  茱翼闭上眼，扬起嘴角，心里暖暖的，紧紧地搂住林付星：“感恩有你。”

  “我会尽量说服我妈的。”

  竹羽椿强调：“她要是不同意你就偷偷去，要是你没钱买车票我可以借你，等你赚到钱再还我。你要把握机会。”

  林付星很少为了帮助别人做出实质动作，她大多数情况下只会提出口头建议，可就看在茱翼和她关系好的情况下才会帮她铺路。

  “那我呢那我呢。”殷智爸妈不希望她为了钱而发愁，以至于殷智从小到大对钱没什么概念，她也没什么大志向，以后可能上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都会听她妈的。“你们觉得我以后能干什么？”

  林付星和竹羽椿同时转头看向她思索。

  殷智身材健硕，面相讨喜，但据她们所知，没什么特长。

  “跟你做朋友的人都很快乐，你要不要试试做脱口秀演员？”竹羽椿分析道。

  “我不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啊。”殷智一想到她要上台演讲的画面就抓狂，她会立马变成社恐的。

  “不急。我这里有几张脱口秀的门票，寒假你要是想听，随时可以去。”林付星想了想，“不做演员也没关系，可以发展些爱好嘛。”

  “嗯，无聊的时候可以去听听，解解闷。”竹羽椿坐不住，而且她的笑点高，除非她个别喜欢的脱口秀演员有演出，她会去捧场，其他别人送的票她和林付星都不会去看的。

  “还有话剧，相声什么的。”竹羽椿想到了些什么，笑嘻嘻地说，“我六年级的补课老师说我说话很好玩，说我以后可以去当相声演员哈哈。”

  “可以啊，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茱翼很是捧场。

  林付星和殷智也为此点头。

  “得了吧，平时聊天和真正上台可不一样。”竹羽椿抿起嘴，摇头晃脑。

  林付星翻了个白眼：“又装。”

  茱翼嘎嘎乐：“竹羽椿别偷笑了。”

  殷智认真地点头：“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试。”

  -

  第二节课下，下课铃一响，竹羽椿和茱翼跑向讲台去抢话筒。

  “咳咳。”茱翼哈哈一笑，把下课后还挂着在线的朋友的名字全点了一遍，评论区热闹一片。

  ——茱翼别闹。

  ——我去，你们在干嘛啊啊啊

  ——我好像听到了茱翼的声音，你居然没病？我嗓子疼死了。

  ——你们在哪上课啊

  “我们都在五班，强化班哦～羡慕吧”茱翼欠欠地笑道。“和你的女神林付星在一个班哦，XXX。”

  XXX秒评论：啊啊啊茱翼我要杀了你！

  “到我了到我了。”竹羽椿拍了下茱翼的屁股，茱翼“哇靠”了一声给她挪了挪位置，她也不甘示弱地捏了下竹羽椿腰间的软肉，可惜竹羽椿不怕痒。

  “苏霏，小苏苏，小霏霏～”竹羽椿嘴里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声，她捏着嗓子嗲嗲的声音逗得茱翼笑弯了腰，茱翼扶着黑板勉强支撑住自己，她又听竹羽椿用粗犷的大叔音怒吼：“苏——霏——说话！”

  竹羽椿见苏霏明明在线却不回答她，反倒是评论区听出她声音的前高二九班的同学一直在评论。

  “我靠，太强了。”

  “是什么样的神人能发出这种声音，我都笑醒了。”

  “好霸道，竹羽椿一定爱惨了她的男孩。”

  “@苏霏 我替你艾特了不用谢99。”

  “奶奶，你磕的CP撒糖了！飞鱼99。”

  “喂喂喂，”竹羽椿不撞南墙不死心，她便要苏霏舍得把字打在评论区，“苏霏，人家想你啦，你什么时候出院呀，身体怎么样呀，快来学校陪我。”

  竹羽椿心虚地舔下唇，其实苏霏昨晚和今天早上都给她发了消息，她嫌烦没回复他，一是不太适应二是觉得他发的消息很无聊。

  她以为他现在一定是对她言听计从，事事有回应，没想到她cue他之后，他居然没有秒回！竹羽椿又开始对苏霏感兴趣了。

  没想到竹羽椿话音刚来，苏霏就回复了。

  苏霏：下周一，还好，很快。

  “那你想我没？”竹羽椿不依不饶。

  苏霏：。

  ——装什么。

  竹羽椿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哪怕他看不见。

  “别撒狗粮了，让我来，让我来。”殷智朝竹羽椿招了招手，她“哦吼吼”地学着竹羽椿的粗框嗓音开始和她的互联网同学打招呼，竹羽椿顺势走到了林付星身旁。

  “我看你适合做配音演员。”林付星朝她昂了昂下巴。“我还是喜欢你学台湾腔。”

  “我就会这几个，而且说多了嗓子疼。”竹羽椿笑着摇了摇头。

  她下课时间玩累了，以至于第叁节的生物课困得不行。

  每个班的上课进度不同，老师主要以普通班的进度为准，再加上强化班很多老师也阳了，面对这个新生物老师的第一节课，竹羽椿是听不下去一点。

  于是茱翼一转头就看到殷智和竹羽椿肩靠肩地在打瞌睡。

  她们相互搀扶，殷智比竹羽椿更清醒些，她绷着眼皮死死地拉住竹羽椿的胳膊才让竹羽椿勉强不摇晃。

  “醒，醒，小椿……别……睡。”

  “我没睡啊……”

  茱翼受不了了，她拿起相机对着她俩偷拍，林付星拿身体掩护着茱翼，生怕她被老师逮到。

  “快点。”

  “哎好好好，拍了拍了哈哈哈……”

  -

  下了课，竹羽椿摘下眼镜不顾形象地大睡，殷智也撑不下去了，她和竹羽椿高二就是睡觉搭子，没想到到了高叁还有机会一起睡。

  老师安排了一位他教过的同学做临时课代表，要求在场的同学交一下昨晚的作业。

  同学安静地走到每个同学身边，也不说话，就露出恳求的眼神，等着对方把作业递给他。

  同学前面还收得好好的，等他走到竹羽椿身旁时，他就有些犯难了。

  殷智还知道把作业摊在桌上，但竹羽椿桌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于是那位同学选择先收柏预沅的试卷，又问了下他认不认识竹羽椿。

  “认识的话，麻烦帮我叫醒她，让她叫一下作业。”

  柏预沅看了眼竹羽椿的发旋，他起身走到竹羽椿身侧，在尽量避免接触到她的情况下，从她的桌肚里翻出一个半透明的文件夹——里面放着她当天所有要用的试卷。

  柏预沅也是昨晚亲眼看着她整理好放进去的。

  他修长的手指迅速地翻阅每一张试卷，最后娴熟地挑出那份作业，不慌不忙地递到收作业同学的面前。

  “这张。”

  同学露出“你确定？”的表情定睛一看，哟，还真是。

  “可以啊。”同学开玩笑道。“你俩关系不错嘛。”

  柏预沅笑而不语，只是半跪着又将文件夹塞了回去。

  在他收回手的瞬间，他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后又很快松开。

  细腻的触感如印章般烙在柏预沅的皮肤上，愈发滚烫。

  “我还没睡得那么死。能感觉到有人动我桌子。”竹羽椿深吸了口气，懒洋洋地说了句。

  她闷着嗓子，语气有些冷。

  “抱歉。”柏预沅垂着眸，轻声道：“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我下次……”

  “你做得很好，回去吧，乖。”竹羽椿说完，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这次她把头背对着他。

  等柏预沅回到座位开始看书后，竹羽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着脸跑出了教室。

  该死的，该死的，她刚刚干嘛说出那种话啊！！

  还乖，乖鸡毛乖啊，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啊啊啊啊！！

  好尴尬啊！！

  竹羽椿懊悔地蹲在地上，内心有一万个草泥马狂奔，等她调理好自己的心态，脸上的红晕也没有消散。

  她困意全无，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洗了把脸。

  第四节课，朱晓芳查监控发现，班里没一位同学打瞌睡。

  她特意跑到五班门口鼓励还在坚持上课的同学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尤其是我们五班的同学，我们五班的同学都很棒！要坚持住！”

  -

  竹羽椿没想到晚自习会在各自班级照常上。

  其实学校的要求是这样的：家长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收到消息后通过摄像头像学生传话，然后学生才可以提前结束晚自习。

  以及强化班同学必须上完四节晚自习。

  但最后一节晚自习可以提前二十分钟回去。

  可问题是，学生要把消息告诉家长，而学生并没办法在没有手机或电话的情况下联系上家长。

  这就出现了不少同学会跨班问其他班同学借电话手表的情况。

  或者等一位同学回家后这位同学通过电话联系上还在上晚自习的同学的家长，然后同学才能被姗姗来迟的家长带回。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竹羽椿和林付星在班上做完作业后也一前一后地被通知“家长已经到校门口了”。

  “到家后别忘了在群里通知一声。”朱晓芳隔着摄像头喊道。

  “五班的同学都很棒，能坚持到这么晚，很不容易！”

  “明天你们可以只上俩节晚自习，但同样需要家长在群里发消息向我请假，我要确保你们的安全。”

  “好——”其他人回应她。

  出了教室门。

  “又是‘竹羽椿姐姐’到了？”林付星调侃她。

  “是啊，我姐姐来接我了。”竹羽椿在班级群一直是以竹羽椿姐姐的名义自称，行动自如。

  茱翼和殷智早在晚自习没上之前就走了。

  “要不要等柏预沅？”

  竹羽椿听了林付星的话怔了下，柏预沅没有家长来接，只能等到上完晚自习才能回去。

  “算了。”竹羽椿大步往前走，“等他干嘛。”

  -

  校门口，竹羽椿一眼就看到了带着口罩的裴集。

  裴集右耳带着颗紫钻，亮闪闪的很好看，即使他的眼睛被碎发遮了一半，竹羽椿也能猜到他眼睛是笑眯眯的。

  他左手上拿着一只热奶宝，右手热情地朝她挥手。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还以为你走了！”他有些委屈地走到竹羽椿面前，将手上的热奶宝给她。“你再不出来我就打算把它吃了。”

  竹羽椿呆呆地看着热奶宝，连问他“站外面多久了”都忘了。

  她们高叁放学晚，下了课学校门口基本上都收摊了，这热奶宝又是新出的抢手货，好几次她想吃都没买到。

  华夫脆筒上扣着一颗血糯米球，糯米上还盖了一圈动物奶油。

  “谁让你等我的？”竹羽椿接过热奶宝，她的手被冻得有些红，昼夜温差大，晚上的校门口肯定比教室冷。“为什么不发消息告诉我？”不浪费时间吗？他只要告诉她，她就会立马出来啊。

  “我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噔噔噔！闪现！”裴集不在意地笑了笑，“而且我也不想打扰你学习啊。”

  “我也没学什么。”竹羽椿深吸了口气，她不想有人因为她受冻罚站，裴集明明可以进校，却偏偏就站在校门口傻等着，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蠢了。竹羽椿有些哽咽地想。

  “下次别这样。”竹羽椿冷冷地说。

  其实裴集是在收拾行李准备去集训的今天，想起竹羽椿画的那本漫画书被他不小心丢在了学校。他着急忙慌地回教室翻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不知道是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还是被同学顺走了，总之他心里有些不快活。

  但为了一本漫画找年级组查监控，裴集又干不出来。

  所以他想，干脆下次再买一本好了。

  出校门的时候他意外遇到茱翼和殷智，问了下才得知竹羽椿还在上晚自习。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就干脆在校门口等了一会。

  “你不想见到我，我下次就不来了。”裴集低声说道。

  “……你别不来。”竹羽椿想了想，鼓起勇气，和他拉近距离。

  她正声道：“谢谢你的热奶宝。”

  裴集轻笑了声，找不到漫画书的坏心情瞬间消散：“那我下次还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