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十 个人直拍

  原牧礼垂着头小跑离开，快走到男生宿舍门口了才慢下步伐。

  “你把别人吓跑了。”

  茱翼捂着嘴偷笑，竹羽椿见原牧礼人老实，于是问完名字后变本加厉。

  “那你座位在哪？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我坐在第二组，在你斜对角。”

  “哦哦，这么说，你知道我的名字？”

  “记得。”

  竹羽椿知道了还能聊什么了，急促地笑了声，打算结束这场诡异的尬聊：“行，没什么事的话，解散吧。”

  原牧礼轻微点点头，接下来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竹羽椿也涨红了脸，她几乎咬牙切齿地对着茱翼展示成果：“行了，知道名字了，你然后打算做什么？”

  茱翼摆了摆手：“不做什么，我就是单纯好奇。”

  竹羽椿迟疑了几秒，继续追问道：“那你不喜欢裴集吗？”

  “帅哥我都喜欢，你问这个干什么？”茱翼猛地回过神，“你不会是觉得我喜欢他，所以才不和他在一起的吧？”

  “不是！”虽然这其中微妙的细节让竹羽椿有些介意，她不想让茱翼误会，“我道德感哪有那么高啊，而且我知道你都是浅尝辄止的。”

  “你的道德感就很高啊。”茱翼一语道破，“不过，我建议你，下次遇到喜欢的，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先吃到再说，不必在意旁人的耳光。”

  “我压根不喜欢，”竹羽椿轻笑了声，“你们不觉得他的一见钟情很……很戏剧化吗？”

  “这算什么，只要是长得帅的我都喜欢，要是裴集追的是我，我们可能第一天就在一起了。”茱翼很现实地道破了她作为异性恋的事实，“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有天下晚自习，我去便利店买零食，然后！我看见了一个长得巨帅的男的，起码一米八五，脸贼小，皮肤贼白！”

  “有没有偷拍，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殷智好奇道。

  茱翼懊悔地说：“没有，我靠！我特么忘记了，我刚拿起手机想拍，他就走了。”

  “长得像爱豆。”

  “我靠！”

  林付星啧了一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对你一见钟情很难吗？仍谁看到你这张脸也很难不喜欢吧。”

  紧抿的嘴唇呈现淡淡的粉白，竹羽椿连唇膏都没涂，略显苍白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潮红，她的背很薄，身体素质还差，也就是体虚，能量低，所以很容易激发他人的保护欲。

  半眯的眼眸成了面部表达情绪的唯一器官，青红的眼袋增添了些阴鸷感，像与人交往中总隔了一层薄雾，神秘又充满故事感。

  用现在流行的网络词来说，就是阳痿感。

  可在四年级之前，竹羽椿经常和林付星一起泡在练习室跳街舞，两个人还去景区做过表演，竹羽椿那会可有活力了，街舞，溜冰，酷跑，滑翔等样样学，不精通但会玩就行。玩嗨的下场就是成绩下滑，竹羽椿妈妈见兴趣爱好影响了她的学业就开始干预她的生活，毕竟在她心里，女儿以后是得子承父业的。

  高压环境下，竹羽椿对文学产生了兴趣，熬夜就成了常态，一个从五年级开始就凌晨一俩点睡觉的人，她的身体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等她妈妈幡然醒悟，开始改变策略的时候，已经晚了。

  竹羽椿的爸爸觉得女儿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知道她不是这块料的，认为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钱的事不用她操心。

  懒洋洋的性子初露端倪，她还是什么都爱玩，但更多的时间是在给自己蓄电。

  到现在，竹羽椿书包里还有个美乐蒂的药盒，里面放在每天要吃的维生素钙片等咀嚼片，竹羽椿的妈妈每晚都会检查她有没有吃完，搞得竹羽椿有时候吃不完还会分给同学们吃，没人想吃就直接倒掉。

  “也是，毕竟我这张脸是客观的。”竹羽椿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满意地闭了闭眼，“人之常情。是我多虑了姐妹们。”

  林付星冷哼了下。

  还是那么臭屁。

  “对了！”茱翼听完她们的话才想起来一件事，“最近几个高二的学弟问我认不认识你，说看到你在文艺汇演的那条视频了，没想到在高二又火了一把哈哈哈哈哈！”

  “我说，我当然认识了，那是我朋友。”

  “就是那条小椿的直拍？我记得那是……”

  林付星举手：“是我拍的，我运镜牛不牛？”

  “太牛了！他们把链接发给我，我又看了一遍。学校官网拍的完全没有林付星拍的有感觉，我现在还记得竹羽椿的节目在01:20:25处开始，因为2025是她QQ的前四位。”

  “靠！”竹羽椿笑得蹦了一下，O型嘴露出了俩颗大门牙：“我都不敢相信那条视频里的人是我，拍得帅死了，我那几天做梦都是笑醒的。”

  “可是为什么最近火了？”

  “是不是因为马上要文艺汇演了？他们开始彩排了？还是单纯闲着无聊翻出来的？”

  殷智感慨：“可惜我们高叁不能参加，顶多用多媒体看看直播。”

  “还记得我们高二的时候，我们老师还在英语课上给我们放电影呢。”

  “我们老师也是！”

  “我们还会看恐怖片！不过是我们班长偷偷调的。”

  “我们班可没人敢。”

  “……”

  四人一会面总是有聊不完的话要说，最后又在宿舍楼梯口分别。

  -

  闷热的午自习结束，竹羽椿想从桌肚里翻出一节课要用的课本，温热的手触碰到冰凉的餐盒时她的困意瞬间消散了。

  水果在夏天容易变质，上午不吃下午就会坏，更何况还有果切。

  于是一下课，竹羽椿就将餐盒打开，先是分给黄瑶再是走下座位分给其他女生，她边走边吃，还让她们挑新鲜的吃。

  “谢谢小椿，那你吃薯片吗？”

  “哎？我也有份儿？谢谢，你吃泡芙吗？”

  “哇谢谢，这个草莓好甜啊，奶茶来一口不？我中午才买的，我还没喝过。”

  等竹羽椿回到座位，水果都分得差不多了。

  一节课下，她用水简单得冲了下餐盒，在她合上盖子的那一刻才注意到盖子背面贴了一张小纸条。

  湿润的纸张上写了一句：主人的爱心便当。

  最后还画了一个爱心。

  竹羽椿的心脏像是突然注入了打气筒，膨胀到盖餐盒都没劲了。

  她在回想，刚刚是不是吃得有点少。

  第四节课下。

  “你说我要不要把玻璃盒还给他？”竹羽椿询问林付星的意见，棘手的问题仿佛只要林付星的一句话就可以被解决。

  “难不成你还打算把这个扔了？”林付星报出裴集的班级，“跟我们同一层的，你要是想还给他，过个走廊就到了，大大方方的。”

  大大方方这个词很少适用于竹羽椿。

  “要不你就放在教室里好了，等他主动来找你。”

  “不行。”竹羽椿害怕他晚自习来找她，朱晓芳最喜欢晚自习的时候看监控了。“算了，还是我送给他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付星意味深长地“嗯”了声。

  “要我陪你去？”

  “不用，叁分钟的事。”

  等竹羽椿真真实实站在裴集班级门口时，发现他们班的前后门是关着的，窗帘也都拉了下来。

  班级里时不时会传出几声“呜呼”，就连路过他们班的其他同学也会好奇地看向他们的教室。

  竹羽椿甚至能听到楼下班级的音乐声，看来最近高二的同学们都在为文艺汇演做准备。

  她想开门发现门被反锁，恰巧前窗没锁，竹羽椿开了半边窗，拉开一小块窗帘，窗边刚好坐了一个小女生，女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屏幕，竹羽椿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想请她把餐盒放到裴集的座位上。

  没想到女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等她抬头对上竹羽椿的眼神时惊喜地捂住半张脸，女生朝着旁边的女生耳边嘟囔了几句，竹羽椿就见她扭头朝后面的男生群喊道：“裴集！你是怎么追人的，人家学姐都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了！”

  她这一嗓子把班级一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竹羽椿身上。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学姐好！”

  “学姐你人比视频里还要好看，方便扩列吗？”

  “这也行？我也想和学姐加好友！”

  “学姐你这条视频都破十万赞了，我还给……不对，裴集你投抖加了！”

  竹羽椿听到第一句话就迅速拉回了窗帘，她用手捂住嘴靠在瓷砖上，脸上的热蒸气已经能烫穿玻璃了。

  她就草草地看了一眼屏幕。

  仅仅是一个弹镜头的动作她就想起了全部的动作。

  她和林付星打赌输了，于是她和女同学们一起跳了刀群舞。

  张弛有力的大动作，音乐节奏与走位跟随林付星镜头做了精密地调整，对着镜头做出结印手势的同时从队友背后纵身一跳，香槟色的话题上粗大的纯银戒指抓人眼球，修身的黑色条纹上衣，迭戴着几条克罗心的金属项链，就连宽松的阔腿裤上都挂着俩条皮革腰链，在配上迎合大舞台的嚣张动作……

  这些仿佛都是竹羽椿上辈子干过的事。

  看向多媒体的0.03秒，让竹羽椿的血在一瞬间沸腾。

  她好像被她所处的环境感染了，青春，活力，阳光，热情，如同白蚁般侵蚀她的五脏六腑。

  她不禁回忆：她高二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她的个人直拍精准无误地告诉她——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