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录 叛徒（四）

叛徒（四）

（肆）那个时代

这一天的夜chu奇的静，时间和空间都似乎凝固，但又和平常的夜没有两样。她睡不着，又站在了窗kou。一张张报纸在她的手中被折成了飞机，乘着夜风飞落在对面的书店门kou。

［纸飞机上有她从gao桥shen上偷到的qing报，街对面的那家常年关着的书店是抗日组织的联络chu1。］

她幻想着，自己是潜伏在gao桥雅治shen边的抗日间谍。

她的思绪被外面的车zi，嚓嚓划着石板路面的声音打断。gao桥的tui中了弹，他是拄着拐jin的屋。苏逸梵没有过问，沏了re茶，推开门。

“有人暗杀我，是不是你chu卖我？”

“嗯哼？”她停住脚，靠在门框，仰起四十五度，gao傲的姿态依旧。

“我没有。”

“是不是我死了你会有大仇得报的快gan。”gao桥的话很沧桑，让人忍不住同qing。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我惜命，不仅惜自己的命，也惜你的。”

她轻轻走到他shen边，把茶shui递给他，扶他靠在床tou。

“是我想多了。我的行程你并不知dao。”

他急切地握住她的双手，将tou埋jin去，“我shen边有人想我死。”

他很激动，刚刚包扎过的伤kou碰到了床角，gao桥忍不住嗷叫一声，黯淡的yan眸能读到绝望。

“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把她的手an在他的xiongkou，“只有你听话。”

“zi弹差一dian就打中我的xiongkou。”

“那个刺杀我的人，当场饮弹自尽了。”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像你一样温顺。”

“他们傻，没有我聪明。”她把tou靠在他xiong前。

“人，无论无何，都要选择活着。哪怕zuo罪人，我也想好好活着。”

“我也是。”gao桥紧紧拥住她，两个无助的人彼此取着nuan。

gao桥雅治的工作很不顺利，比如，上次逮捕的男学生被上了大刑，yan睛瞎了也没有交代chu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迫于学校和社会的压力，不得不释放了。再比如，他始终没有查chu潜伏在他shen边的间谍是谁。

转yan冬去chun来，gao桥行走不再需要拐杖。可他的工作却越来越艰难。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他不想接，因为那都是坏消息。

苏逸梵把听筒摘xia放在他的耳边。

“弹药库被炸了。”他手xia的兵报告着。

“八嘎。”他惟有骂chu这两个字，无能为力。

“这些支那人为什么不能被征服？”他孩zi样看着她的yan，祈求着答案。

“因为他们不怕死。”苏逸梵为他穿上外套，“天还很冷，你要保nuan。”

“他们不是我，没有我聪明。”

gao桥开始失眠，经常半夜一个人去书房一遍遍ca拭一把银光闪闪的武士刀。

1945年八月的一天。

广播里播放着广岛，长崎被mei国原zi弹轰炸的消息。

gao桥把苏逸梵抱在怀里，“我好怕，圣战可能完了。”

“不要怕，你可以回家了，回去和老婆孩zi团聚。”她摸着他的眉yan，仔细看过一遍又一遍，刻ru骨髓。

“我不想回去。”他封缄她的唇，“就在这里，要有个了结。失败了，也不能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