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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会议开的紧张团结严肃活泼，完全没有哪条龙注意到一旁的那个胖子已经悄悄跑路。
另一方面，这也充分说明了毛晓寒最近功力和身法大进，这一段时间江湖历练大有进步。
循着怀中声音的指引，毛晓寒隐去身形，悄悄地落到了玲珑滩上。
他沿着滩旁一条被溪水冲刷出来的小峡谷溯溪而上，不多时便深入到山林中。
峡谷中野草杂覃密布，树萝挂满枝头，溪水清澈见底，其中却是绝无鱼虾痕迹。
忽而头顶上风雷破空之声大作，周遭水系元气疯狂涌动。
毛晓寒抬头看去，赫然发现十余道水龙正由北向南经天而过。粗的有的数丈，细的也有丈余，风雷声中有龙吟声夹杂。
原来是龙族已经开始动手，看那水龙的方向，正是龙缸的所在。
他们这是要用长江水倒灌龙缸啊！毛晓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余安沁的用意，心中也是好生佩服。
这偌大一个龙缸中不知有多少埋伏和禁制，但龙在江边，自然是要用水攻。
看这十余条水龙的威势，不过一时三刻就能把龙缸灌满，你就是埋伏下十万雄兵，届时也都泡了汤。
至于什么阵法结界，先能保证不被大水冲乱了阵脚再说吧，等到龙缸变水缸，那就真的成了龙族的主场。
“余安沁果然筹谋有度！”毛晓寒赞叹道。
“她也未必能如愿！”怀中的乐正绫冷哼了一声——
“这山体中洞穴密布，这边灌来那边流，想要灌满没个几天可不成。”
毛晓寒大感诧异，心想冯氏夫妇可是你表哥表嫂，平时看你们相处也极密切。怎么听起来这个语气，反而像是不想让龙族成功似的。
乐正绫似乎也察觉到刚才自己的语气不妥，却也并不解释。
月光穿过水龙的缝隙，在地面上投射出巨大的条纹状阴影。
阴影中隐约有鱼蟹虾鳖之属，想来是被从江水中直接提了上来，张牙舞爪的向着龙缸的方向飞去。
毛晓寒突然间又悟到了什么，他轻拍了一下大腿道——
“竟然还有这层算计，我之前还好奇这龙缸一带一带虽然水体密布，但却没有半点水族迹象。
现在想来应当是巴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断绝龙族在此处的音讯。
余安沁水罐龙缸，不只是为了冲破禁止消灭伏兵。
还要把万千水族送入此间充当耳目，让它们沿着水流摸清洞穴走向。余安沁这一手大为高明啊，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怀中又传来一声冷笑——
“只怕她的心思还不止于此，她既然知道黄河龙王被囚禁在此，当然也猜想得到——
以黄河之主的本领，除非是被完全隔绝了水元，否则又怎么能轻易困住。
她这一手大水漫灌，还存了给老龙送水的意思。
但凡有一抔之水被送到老龙面前，他就有百般神通可用！”
听她这么说，毛晓寒心中愈发的佩服了，心想这一仗的胜算越来越大，自己一个半吊子的龙暂时脱离战场当也无碍。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临阵脱逃的愧疚，眼下心里都已经释然。
他弓身急进，在岩石树木和溪水间如猿猴般快速穿行，在山中越走越是深入。
他不太理解为何乐正绫想要深入巴人腹地去疗伤，但此前与她之间的不愉快令他不敢多问。
而乐正绫似乎也对此心有芥蒂，轻易不愿意说话，只有当需要指路或者是避开巴人巡逻之时，才会出声指点。
而她的指点又确实精妙，山林中明明密布哨探，但在乐正绫的指引之下，他们一路行来，竟然是半个人都没惊动。
索性毛晓寒也不问乐正绫到底要将他带往何处，心想只要你愿意，要去哪里便去哪里，只要你高兴便好。
哪怕你要带我去跟巫涂搏命，我也跟你一道。于是他便真的被带到了巫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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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龙女元汐正举步向玲珑滩来。
自宜昌一战之后，她隐于江河源头之地休养，不多时便完全恢复。
与天劫的正面对撞，让她在生死之间上窥到一丝更高层次的规则。
这些时日，她在静修之时，甚至有些怀念与天劫对战的那一刻，同时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些许厌倦。
这是一个她所熟悉的世界。
虽然被关了数百年，但自她脱离樊笼后，几乎是在一瞬间，她便感知到了主导这个世界运行的几乎全部规律。
就像是女孩一旦明白了自己的芭比娃娃为什么会发出声音一样，很快她就会对这个玩具失去兴趣。
远处雪峰顶上有积雪汹涌而下，这是群山在向她低头。
原上川流尽皆停止，因为龙神举足未定，所以滴水不敢东流。
这山河的恭顺她都不必还礼，因为这是她应得的尊荣，而这个世间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还礼。
唯有父母兄长的仇恨未消，这是残留在元汐心头为数不多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情感。
她要统御长江、重塑山河，但这似乎也并不会让她开心。
她不愿意去触碰太上忘情的境界，但却不由自主的离那个境界越来越近。
一念及此，元汐甚至会略微有些好奇，等到自己连最后的情感都抛弃掉，却又不愿上天，届时会变成怎样一种情形？自己会和这个无趣的世界融为一体吗？
临行前她也曾为自己占卜，以眼下的能力，她可以轻而易举的上窥天机。
卦象是很清晰的大有之卦，卦属上上，主万民归顺、大有所成。
她能感知到有诸多龙族正聚集在她要去的地方，也能察觉到那个地方的天地元气正在被剧烈的扰动，但是她并不在乎。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规则之内，最终也必将按照规则运行，得出一个规则必然导向的结果。
而她，差不多就是规则。
“所以，就是今天，长江将为我所有！”
元汐一步步向着玲珑滩走来，每一步都是天地震颤而万物不觉。
唯有巫涂一个人，与女龙神互相感知着，被她的步伐刻意针对着，随着她的前进步步惊心。
两位绝世强者之间的争斗，从这一刻起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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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谷中，十万鬼兵无声列阵，巴人菁华尽在此处，森然鬼火把整个山林染上一层绿色微光。
巫涂在阵前中央高坐，看着面如土色的毛晓寒，捧着隐隐震痛的心口，冲着手下们挥挥手笑道——
“主客终于来了，这一场盛宴终将开席。今夜，当有鱼龙飞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