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记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惊变

“果然是造物主！”

岁星君被罗霄握在手中，心中一惊，这个造物主的实力很强，比他从前所遇过的造物主都要强很多，应该是造物主中杰出天才。

不过对付造物主，古神各有各得手段。

造物主不修道法，不修神通，只修炼神识，借神识磨砺肉身，又观想外物而无元神，在魂魄上有着极大的弱点。造物主强大，同样也弱小。

岁星君掌握的是生命和祭祀之道，罗霄握住他的一瞬间，手掌便开始膨胀，他的手掌在短短时间便大了四五倍，超出他的肉身承受极限。

他的手掌开始坍塌，肌肉的重量压垮了骨骼！

不仅如此，他的手臂也开始膨胀，如同洪流，沿着他的手臂不断向上蔓延，让他的肉身越来越大。

罗霄完整形态的肉身原本已经极为庞大，岁星君以生命之道激发他的肉身机能，让他的肉身无限制生长，压垮自身。

早在太古鸿蒙时代，岁星君这一手便无往而不利，血锈战役中，无数造物主向他涌来，然而还未跑到他的身边，便纷纷膨胀，最终把自己压得粉碎，变成漂浮在宇宙星空中的一滩滩烂肉。

尽管过去了不知多少万年，血锈战役，依旧是有史以来最为宏大最为壮观最为震撼的一场战役。

那场战役，各路古神大放异彩，从此奠定了古神统治的格局。

哪怕是从龙汉到延康的百万年岁月，古神统治的格局还是未曾完全消亡。

这正是血锈战役带来的效果。

罗霄也知道古神对自己有克制之道，因此抓住岁星君的一瞬间便将岁星君向后抛去，岁星君从他手中脱手飞出，向下坠去，同时他的手臂已经变成白骨，手臂上的肌肉完全溃烂，而且还在向肩头蔓延。

罗霄当机立断，抬起另一条手臂，观想出一口神刀，手起刀落，将自己的臂膀斩断，阻止溃烂蔓延。

岁星君被甩向元界，立刻不断震动羽翼，试图顿住身形，而在此是罗霄的神识冲来，观想出一颗颗流星接二连三的撞击在他的身上，将他打得不断后退，根本无法止住坠落之势。

罗霄的身体在飞速缩小，迈步向他冲去，观想的流星越来越多，不断轰击岁星君，岁星君又惊又怒，突然两颗神珠轰击在他后脑，却是龙麒麟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岁星君被打得浑浑噩噩，三魂散乱，烟儿飞至，利爪探出将他生撕，与此同时秦牧的剑光飞至，一剑抹杀他的天地神三魂。

罗霄停止观想，降落下来，撕掉衣裳绑住断臂，免得伤口流血，向秦牧躬身道“牧天尊，而今我身份暴露，古神定然会前来杀我，搜寻我族人下落。我命不久矣，只是牵连到你，心中甚是愧疚，只恐这一世是没有报答的机会了。告辞！”

秦牧笑道“造物主罗霄，你我都是同路人，何必急于离开？你不想寻到你族的祖庭了？倘若没有我的帮助，你永远也不可能寻到祖庭。”

罗霄心中微动，停下脚步。

秦牧相邀道“目前能够帮你的，只有我而已。你的仇家是所有古神，而我却也不差。咱们狼狈为……呸呸，同仇敌忾，或许可以相互帮助。”

罗霄怔怔的看着他，秦牧来到天龙宝辇前，掀开珠帘，罗霄迟疑一下，咬牙钻入车中。

龙麒麟散去豢龙经，把天龙拴好，烟儿则在跑来跑去，将五曜的尸身收起，心道“可以吃好久……”

突然，天空中传来剧烈的震动，龙麒麟和烟儿抬头看去，只见太白、辰星、镇星等神星因为没有了五曜星君的召唤，顿时被元界壁垒硬生生切开，分成两半！

居住在那些神星上的五曜神族四散而逃，有不少神魔被世界壁垒生生切成两半，而那五颗被切开的星辰挂在天穹上。

龙麒麟推算一下星轨，向正在往车里搬运“粮食”的烟儿道“五千年后，这五颗星辰会逐一从天上掉落下来，砸在元界上。它们的星轨很是危险。”

烟儿对此毫不关心，她化作一只胖嘟嘟的青雀，吃力的飞到龙麒麟身旁，道“那时候我们早就离开了。咱们快点去寻我娘亲！”

龙麒麟迟疑一下，低声道“这次惹了大祸，咱们在这里杀掉了五曜星君，只怕瞒不过天公，也瞒不过地母，甚至说不定土伯都在关注这里。天庭和其他古神很快都将知道此事，我觉得咱们是去不了天庭了……”

烟儿怔了怔，转头看向车中的秦牧。

秦牧的声音适时传来“烟儿，我们先去寻找祖庭。我们有的是机会去见你娘亲。”

烟儿只得称是。

龙麒麟问道“教主，祖庭在哪里？”

“那就要看天庭有多高了。”

秦牧道“想知道祖庭的准确方位，便须得知道龙汉天庭的高度，结合玄都、幽都、四极天、元界、归墟，而玄都等地在大宇宙星图中的位置我都已经知道，唯一不知道的便是龙汉天庭的原始高度。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测量天庭的准确位置并不难。网”

他推开车窗，顺着天河仰望天庭，目光幽幽，道“现在天庭应该已经知道了五曜古神之死，天庭大抵会出动天庭十卫或者诸多古神追杀擒拿我们。咱们再靠近一些，测量好天庭的高度之后便离开。”

龙麒麟战战兢兢，驾驭天龙宝辇向天庭赶去，心道“倘若走不及呢？杀掉古神，在这个时代只怕惊天动地的大事……”

的确如他所料，元界天河上空的一战的确掀起了一场莫大的震动，这一战处在元界天河，居住在元木上的地母元君也在关注着这一战，而对于高居在玄都的天公来说，这一战同样也没能瞒过他的耳目。

幽都土伯的视线同样也落在天河之战上。

不过，他们像是有着相同的默契，不约而同的选择不干涉天河之战，反而默默注视着战况。

五曜星君是天帝派到元界、玄都和幽都监控他们的古神，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因此选择坐视，五曜被杀，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这场战斗来的快，结束得也快，天庭尚未反应过来，战斗便已经结束，五曜古神便相继死亡，天公土伯等人即便想干涉也来不及。

然而这场战斗的意味深长，却不能不让天公、地母和土伯深思。

当年大闹瑶池的牧天尊，千余年后再现，已经拥有了斩杀古神的实力。

“文明，是从凡人们一步步掌握神的力量开始的。”

玄都中，天公眉目雪白，长长眉毛是雪亮的光芒在玄都中涤荡，轻轻拨动着一颗颗璀璨的太阳，他的声音轰鸣，回荡在玄都中。

“起初，人学会了神的语言，能够交流，后来他们学会了使用工具，创造工具。”

“再到后来，他们掌握了符文，掌握了神通。”

“而今，他们开始掌握大道。”

天公没有情感的面孔竟然有些动容，道“祖神王，这就是文明，一场取代古神的变革已经开始了。我看到了将来古神的衰落，古神时代的一步步消亡。”

祖神王漂浮在浩瀚无垠的天公面目前方，躬身道“父神，既然人族建立了文明，想要推翻古神们的统治，那么何不灭之？儿臣这便下界，去办此事！”

天公不紧不慢道“你错了祖神王，我的儿子，作为玄都的主人，天道所生的神只，面对世事的变化不应当有喜有怒，不应当有喜恶的抉择。天公不能扶持，也不能干涉，而是静静地看着这场变化，这才是天道啊。”

祖神王抗声道“难道要等到他们改变了大道的运转运行，削弱了天道，父神才会出手吗？”

天公道“即便他们改变天道，作为天道所生的神只也不应该去干涉，我们掌管着诸天的运行，掌管着亿万万星辰的轨迹，应该用一种无喜无悲的心态去看世间的变化，给岁月以文明，这是平静中的欢喜。”

“父神未免迂腐！”

祖神王转身，披风猎猎，遮住了天公半边面孔“古神已经漠视了神的荣耀，任由凡人践踏。你能容忍，我不能容忍！我这便下界去！”说罢，呼喝一声，天公庞大无比的身体上，无数神族飞起，随着祖神王一起下界去了。

天公漠视，并不干涉他们。

幽都。

魔气充斥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疆域中，土伯平静的统治者诸天万界的阴暗一面，放眼看去，无数个世界芸芸众生落在他的眼中。

年轻的幽天尊漂浮在他的面前，从土伯眉心的第三只眼中看到了天河上的战斗。

土伯眉心巨大的眼睛眨了一下，眼中的景象消失。

“幽，你们的时代来临了。”

他的眼中，土伯的元神走出，向幽天尊道“你们应该欣喜，你们这些细微的生命终于要成为宇宙的主人。我已经看到了古神气运的衰退衰减。”

幽天尊躬身道“土伯是否要灭我种族？”

土伯摇头“我是道则所化，掌管着阴间，阴间一切世事归我掌管，阳间的事与我无关。不过这场变革，让我感觉到平静的内心有些期待，我想我是看得太远了，我的思维像是延伸到万年甚至百万年之后，看到古神时代的落幕，看到后天生灵掌握了强大的大道力量。我很欣喜，我想像你们一样改变。幽。”

他竟然露出笑容，道“或许有一天，我会去阳间走一遭，像凡人一样活着，寻找一种突破。你快些成长，我转世为人时，需要你来替我打理幽都。”

元界。

地母元君站在元木中的宫殿前，身边是惊恐的元界古神们，麒麟、凤凰、龙脉所化的神龙、貔貅、饕餮等诞生于元界的古神。

他们也看到了天河中的战斗，深深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地母元君回头扫了他们一眼，道“大变之世已经开始，你们却战战兢兢，未免无能，令寡人失望。”

元界古神们纷纷道“凡人们掌握了神通，他们便开始改变大地的地理，改变河流走势，改变山川，采掘矿产，砍伐树木，甚至改变植物的生长，捕捉野兽驯化。而今又有牧天尊杀五曜星君，我们未免兔死狐悲。”

地母元君笑道“他们尽管开始掌握了道的力量，但是他们所掌握的道，只是我们古神的道而已，难道他们还能凭空创造出大道不成？古神得天独厚，只需将自己的道琢磨明白，寻找到自己的大道尽头，将自身大道发挥到极致，凡人和后天生灵们便永远也不可能超越我们。五曜星君只是蠢材，自以为是道所生，所以堕于寻求自己的力量来源，被杀并不意外。”

古麒麟道“可是后天生灵生的比我们多，繁衍能力太强。”

“那你们就多生，生得越多越好。”

地母元君笑道“人口，才是力量的本源。生的孩子越多，统治便越稳。”

霄汉天庭中，云天尊看着天穹上悬挂着的五颗星辰，这些星辰各有一半，都是残缺的神星。

“老道，老道！”

他唤来道祖，道“五大灾星死了，留下了他们的祖神星，那里面必有造化，咱们能上去吗？趁着五曜灾神的大道霞光未散，咱们去将五曜灾神的大道研究透彻。”

道祖道“古神大道太深奥，恐怕研究起来极为费力。”

“这正是你术数大放异彩的好时候！”

云天尊带着一些精通术数的人族神人，与他一起前往五曜星，道“你们听说了吗？杀了五曜灾神的是牧天尊。我很想见一见他，与他谈一谈，可惜他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显得很是激动“我想见他一面！”

天龙宝辇在距离天庭很远的地方停下，秦牧用三角定位法，确定了天庭的高度和空间位置，计算出祖庭的准确方位，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祖庭的具体方位，我已经找到了。”

罗霄直直的看着他，突然道“牧天尊，你到底是谁？”

秦牧微微一笑，道“将来你自会知道。”

“教主，天庭的军马冲过来了！好像是天河水师！”龙麒麟的声音传来。

秦牧飞速道“我们速速离开！”

正在此时，河面上一个人影狂奔，飞速接近天龙宝辇，叫道“天河水师追杀我，还请搭救则个！”

秦牧推开车窗看去，却是一个年轻男子，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一脸焦急。

“阁下是？”秦牧心中微动，询问道。

“我叫鸿，大鸿！”

秦牧脖子后面鸡皮疙瘩绽起，寒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