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归来，冠满京华 第192章 三击掌

祈容很清楚惜微对宋涟的感情有多深，怕她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走过去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过几日再说也不迟。”

“不用。”惜微拒绝了祈容的提议，她盯着宋涟俊秀清雅的面容，她真的无法想象，在这副面皮之下，居然隐藏着一副刻薄无情的心肠。

到底是宋涟变了，还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宋涟？

也许，是后者吧。

惜微咽下喉咙里的涩意，缓缓抬起手，一字一字道：“宋涟，既然你执意退婚，那今日——我与你三击掌，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宋涟眼底掠过一丝痛意，然而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如常，平静地道：“相识一场，我本不欲如此；但若你执意如此，我应就是了。”

随着这话，宋涟举起手掌，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惜微连击三掌。

听着那一声声清脆决绝的击掌声，永宁嘴角上扬，一抹笑影出现在眉眼间。

从小到大，但凡是她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过，东西如此，人——亦如此！

自从回了京都后，她就隔三岔五地给宋涟写信，一封又一封，加在一起，足有厚厚一叠，可这些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她既生气又惦念，不止一次想要偷偷离开京都去绍兴府找宋涟，可淮阳王知道了她堂堂县主，居然倾心一介寒门书生的事情后，大为不喜；虽不曾限制她的行为，却派人日夜跟随，片刻不离，她根本寻不到机会离开。

正当永宁郁闷之时，日思夜想的宋涟竟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这令她既惊又喜，而且她很明显感觉到，这次的宋涟，态度与往常截然不同；不再抗拒她的接近，也不再拒绝她的好。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天天见面，赏雪寻梅，看戏听曲，还去了茶楼听说书；半个月下来，几乎逛遍了京都，仿佛又回到了在绍兴府同窗的那段光阴。

不，确切来说，比那个时候更加亲密无间；毕竟那时宋涟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只将她当成同窗好友。

如今则是……两情相悦。

永宁不蠢，相反比许多女子都要精于算计，天真娇憨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殊不见自诩聪明的祈月被她耍得团团转，差点与祈容反目。

她很清楚，这世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宋涟突然改变态度，必有原因；

但她在不乎，只要宋涟愿意留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说来好笑，想她出身高贵，刚从娘胎里出来便封了县主；当今陛下是她大伯，太后是她的祖母，孙辈之中，就属于她最得宠。

小的时候，甚至被特意接在宫里住了一阵子，就因为太后稀罕她。

皇帝伯伯说过，等她什么时候寻到如意郎君，就册封她为郡主，好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那些公主都羡慕不已，因为她们虽然身份比永宁高贵一些，却被限制在后宫之中，不得踏出一步；好不容易长大了，却要为了大周的利益，远嫁塞外，终其一世，都没机会再回京城看一看。

纵观大周，立国百年，能够留在京都的公主……寥寥无几。

这样的集宠于一身，令永宁眼高于顶，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名门公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直至遇到宋涟，起初只是被他身上清雅的气质吸引，久了，竟是芳心暗许，深陷其中。

她知道宋涟有婚约在身，但并不在乎；

在她看来，自己能够给予宋涟的，比那所谓的未婚妻多多了，但凡是正常人，就抗拒不了这种诱惑。

结果乐平县一行，给了她当头一击，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宋涟居然没有半分欢喜，反而对她避如蛇蝎。

每每瞧见宋涟看颜惜微的眼神，她都嫉妒不已，咬得牙根发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颜惜微生出几分杀意。

她看中的东西，又怎么允许别人得到！

可惜祈容从中作梗，将她强行送回京都，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本以为至少要等过了年，才能去找宋涟，哪知老天爷竟然给了她一个惊喜。

今早，她去客栈找宋涟，二人分别时约好了今日去看皮影戏的。

结果扑了个空，一问之下，方知是被遨去了太白楼，而遨他的人，正是祈容。

她不确定祈容打的什么主意，所以赶紧过来了，哪知刚到楼下，就遇见了同样赶来的颜惜微。

她当即姐姐长，姐姐短，好不亲热；只字不提当初将她困在王府，逼她做幽兰的事情。

太白楼的三楼，对她来说，当然不是问题，当即拉着颜惜微上了三楼，结果刚一上楼梯，就听到宋涟在讽刺祈容。

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二女竟然都没有选择推门进去，一直站在门口，默默听着里面的对话。

相比颜惜微越来越苍白难看的脸公，永宁则是听得满心欢喜，小脸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

宋涟果然是想明白了，知道自己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不再执着于那一纸苍白的婚约。

至于宋涟的野心，呵呵，若连这点傲气都没有，她也不会倾心至此。

永宁敛起心神，笑吟吟地着收回手掌的宋涟，“子谦，可以走了吗？”

“当然。”

宋涟接过侍女手中的银红披风，亲自替永宁披上，这样的体贴，令后者眼中满是欢喜。

“二位，告辞了。”

掷下这句话，宋涟携永宁离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过惜微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路人。

祈容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面无表情的惜微，“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惜微摇头，随即转身离去，纤瘦的背影似飘零于风中的一片落叶，落寞孤寂……

祈容眼底是深深的担心，略一犹豫，他跟了上去。

惜微出了太白楼后，并没有乘马车，而是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上，任由漫天大雪覆落……

她就这样麻木地走着，不知要去哪里，不知要做什么，更不知……跟在身后的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