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缅甸的路 第四十五章 老鼠药

一间破旧的小卖铺坐立于层峦叠嶂的山峰下，房沿下的小旗子随着风摆动着。太阳已经渐渐沉落，余光打在小卖铺前立着的黑板上。玉鲲推开房门，看到一个身穿红衣女性化的售货员，正在柜台上摆放着商品。他长长的指甲已经让玉鲲感到不适。他的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塑料袋，猛得回头看着玉鲲，“哎呦，小伙子，你要什么？”

玉鲲四处张望着。

售货员激动地拍拍玉鲲的肩膀，“小帅哥，你是迷路了吗？”

“你这里有老鼠药吗？”玉鲲问道。

“我这里啥都有！”售货员惊喜地从货架上拿到一包老鼠药，摆在他的胸口。

“好用吗？”

“哎呀！能不好使嘛？”售货员激动地比划着，“我跟你说这包劲可大呢！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使的。我知道这个时节啊老鼠们特别猖獗！我跟你说，我刚用这包毒药杀了我院儿里四只的臭老鼠！那可恶心坏了。它们真够脏的。总偷我的食物。它们是世上最坏的小偷，肮脏而无知。但是它们还是不能幸存，不是吗？”售货员嘴角露出可怖的笑容，“你不恨它们吗？”

玉鲲没有回答，将褶皱的钞票放入售货员的手中，然后将老鼠药小心翼翼地放在包里。

“小帅哥，你记得再来啊！”

“怕是没有机会了，”玉鲲小声说道，然后推开门离开。

玉鲲看到太阳已经到山头上了，斑斓的晚霞装点着形态各异的山峦，山上的孤寺照亮了山坡上追逐的萤火。那座山坡让玉鲲回想起刚遇到安默时的那座山坡。在那个下雨的夜晚，两人追逐着山坡上萤火虫，肆虐地迎着风笑着。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万劫不复的凶手，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伯父会收留自己，自己不会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自己和乞丐安默不一样，自己会有一个家。

那种火焰般的红色像在滴血，从天空的尽头一点点滴下来，染红了整个世界。玉鲲有点恍惚，仿佛看到天上的云突然扭曲起来，变得凶恶可怖，层峦的山峰也扭曲起来，变得阴森诡异。

路上的行人仿佛对自己传来了敌意的眼神，他们好像知道这一切，知道自己是一个小偷，自己越过狱，自己最好的朋友死了，自己的爱人也死了，自己的父亲死了，自己的母亲也死了。自己仿佛是一个克星，克死了身边所有的人，连天都不会饶恕自己的过错。他害怕地在街道上狂奔，路人看到惊恐的他停驻议论起来。这些人一定知道什么，自己该往哪里跑？

然而，真正的狼群仍然没有放弃追逐这只离群的小黑羊。在玉鲲走后，售货员张望着窗外，看到五辆警车停驻在商店门口。他吓得以为警察要搜查什么？

警察吴班和苏明推开破旧的门。售货员着急地藏起了账本看着两位警官，惊呼道，“这是什么天啊？把两位这么帅气的警官给我吹来了，”售货员捏着兰花指走到吴班和苏明面前，“你们也是来买老鼠药的吧？”

吴班鄙夷了售货员一眼，拿出玉鲲的照片，“你见过这个人吗？”

“他刚买了一些老鼠药，”售货员回答道。

吴班对苏明说道，“他这是做什么？他是想杀死谁，没准是安默，”吴班转向售货员，“他去哪了？”

售货员指着玻璃外的山峰，“我看他上那座山了！”

“快走！”吴班道。

“警官你需要买点东西吗？我这里的老鼠药特别好，”售货员调侃道。

“你自己留着用吧，”吴班讽刺道，和苏明一起慌慌张张离开小卖店。

“那我可不敢，”售货员自娱自乐地摆着些许货物，“我还没活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