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改道卧在了沙发上,大咧咧地也不在意敦贺莲看到被蹂躏过的厨房时铁青的脸色。
敦贺莲只是扫了几眼惨不忍睹的厨房,卷起衣袖弯腰开始收拾。米色的衬衫和深墨色的西裤在一片凌乱的厨房中,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忙忙碌碌的身影还是跟片场上一样从容优雅。
不出片刻,换洗了最后一块抹布。每一块被熏黑的瓷砖、操作台上油腻污渍的厨具都被清理得宛如新的一般,明亮地闪着光芒。
敦贺莲并没有走出去,转身拿起放在一边剩余的材料,一一摘洗干净,又打开调料盒,启动了开关。
这架势——竟是要接着做菜。
伊泽所躺下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敦贺莲完美的侧脸,在惊讶片刻后,他往里挪了挪,收敛目光,唇角勾起了一个淡淡有些嘲讽的笑意。
他来之前,敦贺莲根本不会做菜吧。现在这种姿态……是特意为他执着厨艺的状况而去学习的吗?
花费时间在和他梦想不相干的地方,这就是喜欢吗?
这对他来说,真的很困扰啊。
在伊泽发呆之际,敦贺莲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四菜一汤和一大盘鲜鱼寿司。把盘子全部放在桌子上,又拿来碟子,小勺和筷子,端起两碗米饭,这才对伊泽说:“过来吃饭吧。”
离老远就闻到诱人的香气,大致望了一眼,色泽也是没得说。伊泽心里抱怨不公平的同时,准备起身去吃饭。没想到头脑发胀、四肢无力,差点翻到地上去。试了好几次,他无奈地停下,重新卧在沙发上。
迎着敦贺莲探寻的目光,笑嘻嘻地摆手:“果然是人老了,沾着沙发边就不想动。你先吃不用管我,我再睡会。”
身体内的剧痛也像凑热闹一般,纷纷涌上作乱,搅的他无力支撑微笑,只有低头装睡,暗地里龇牙咧嘴地忍受撕裂的痛苦。
敦贺莲沉默地看看伊泽,良久,走过去俯下·身将人抱起来。动作很轻,似乎在刻意地控制力道。放他坐在有靠垫的椅子上,递过米饭“吃吧。”
伊泽扬起了大大的笑脸,也不客气,低头吃了起来。
门外是瞪大眼睛的小野寺律。夹着黑色的单肩包包,带子已经垂落到手臂上;围巾打开,一端长到与地面接触,鬓角的头发凌乱的支棱出去。手臂撑在门框上,急促地喘着气。
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伊泽轻轻地笑了。
“你这副急切的样子被高野看到,我会被记恨的。”
小野寺律已经跟伊泽熟悉得不能再熟了,甩给他一记白眼,不客气道:“少废话,我不来你会主动交手稿吗?快点,我和印刷社约到5点,还有1个小时。”
“手稿在我房间的桌子上,自己去拿。”伊泽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动都不想动的模样。
从房间里拿出手稿仔细翻了一遍,小野寺律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勤快起来了?”
问伊泽要稿子向来是小野寺律工作中最痛苦的经历,可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这样轻易就到手了,他有种做白日梦的不确定感。
“我勤快一点不是好事吗?难道你想让我一拖再拖,然后像小狗狗一样跟在我后面,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催稿吗?”伊泽冲他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快走吧,你不是着急吗?”
小野寺律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毕竟能够拿到稿子对他来说就是最开心的,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去计较。“知道啦,这种习惯要坚持住啊!”
伊泽低下头,自嘲地笑笑“想得美,回去告诉高野,下次开始,我不会再交稿子了。”像是想到什么,又加上一句“我要求解约,详细的我会找律师去说。”
“为什么?”难以相信地低呼。
“玩够了,不想再做了。突然发现人生苦短,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伊泽无所谓地耸耸肩,顺手拉过门,冲还处于震惊中的小野寺律笑笑“所以,最后一次才会便宜你小子。”
不等小野寺律说话,关上门,冲洗手间跑去。
弯下腰,握紧马桶边缘的手轻轻地颤抖着。一阵咳嗽后,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呕……咳咳……”
按下按钮,将秽物冲下去后,低头又是一阵干咳。
清澈透明的水瞬间被鲜血染红,一大片触目惊心,丝丝缕缕殷红顺着白色的壁沿留下,勾勒出腥红惨烈的图腾。
握紧胸口的衣襟,伊泽埋头靠在手臂上,压抑着胸腔里一股股越来越剧烈地刺痛,像是被巨石猛然捶打地闷痛,又像是血管里被塞进大把沙砾和冰凌地刺骨感,疼痛使大脑一段时间的空白,感官触觉好似都失灵了一样。
良久,两腿酸软地倒在地面,背靠在冰凉的瓷砖上。微垂下的头使银色的刘海滑下,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只有嘴角扬起的清浅弧度。
“真他妈的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说想要莲等人发现伊泽的病情……可是写写,璃少觉得以伊泽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莲为伊泽做的还是太少了,难道真要拖到伊泽死去才会后悔吗?璃少会努力浓缩剧情,争取他少做点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