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大千 第十三章 金华北郊

苏化天带着王安石一路向着两浙西线缓行，顺便教导了他一些呼吸吐纳之法，亦是可以利用他多年读书养出的浩然之气。

所谓练气之道，无非是上古时候先人们应和大道自然而成的呼吸吐纳之功，渐至如今天地改换，这等练气方式也退出了历史舞台，被唐代以来道家的修行内丹之要改换。

其实就道家功法来看，也是承接着上古的呼吸吐纳之法。

不过这种法门虽然不适应当代，却极为适合读书养出了浩然之气的文人，可以滋养体魄助益精神，甚至对读书明义也有几分功效。

这种法子倒也不算什么隐秘，各大学院或多或少都有存留，只是真正能够用到的却不多，王安石也没有获得这种法门，苏化天见到了自然帮他补上了这一门。

有了这等呼吸吐纳之法后，他日再遇到了鬼魅妖类也可以有反击之力，汇聚精神浩然加持于字画或是言语之中便可以对抗这些存在，如果能够明心见道看破红尘万端成就大儒境界，更是可以镇压神鬼。

‘也不知是气机牵引，还是我冲破了时光长河引发的震荡，这位提前了二十年出世，大宋也不知究竟会变成何等模样！’

苏化天看着一边行走一边缓缓调整呼吸，意要做到一举一动都在吐纳的王安石，对其传扬后世的执拗劲头有了一丝了解。

此界仙神不少，尤其是神祗更是许多先天而出，执掌权柄，不过就威能来说有大有小，强大者如泰山府君近乎六阶成道的极致，与此方天地相合。

哪怕是苏化天也不愿意轻易招惹，弱者也有如那东阳水神不过三阶超凡的威能，许多此界修士都可以斩杀。

人道封神，是以神祗之中以人道香火神最多，其中多以香火神国为局限，最强者能够有大约五阶入道的威能，已经属于极强者了。

而百家之中儒家大儒，兵家大圣尽皆有着四阶脱俗，超越王朝的能量，不过兵家大圣多供职于朝堂，帝皇又有着修行武力之法，全力而为甚至可以短时间堪比六阶成道，是以各国攻伐偶有胜负，然只要未能以战减弱国势国土，便很难有破国之战果。

道教则最为神秘叵测，龙虎，正一，茅山，蜀山，青城，昆仑，尽皆是道教道家的大派，四阶脱俗的真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而且仙神可以并称想来也有五六阶的强者。

这还只是单论人族的修行势力就已经如此复杂，就可知如今的天下是怎样的一锅乱粥，虽然大宋一统中原天下，可是实际上百姓不过勉强可以过活而已，到处都有神通乱法的事情出现。

既算一地主官有着王朝气运加身，可以对抗这些异士，又有着不少百战精兵入各地镇压，也不过勉强维持了县城之地的安稳罢了。

就算是如此也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要知道五代十国期间，多少人死的不明不白，其中死于战乱者，死于饥寒者，有几个是这些异士下的手，谁能统计？

无怪大宋开国，平定了四方之后，面对辽国的大兵压境，赵匡胤和赵光义两人却先调集精兵强将，将境内的各个神通势力全部扫荡了一遍。

如今中原之地还没几分死灰复燃之相，反倒是富庶的江南变成了一团烂泥，这种事情那位即位的皇帝赵恒不会不知道，寇准和李沆执宰也应该清楚，就不明他们到底都有些什么算计了。

“安石。”

苏化天看着不远处的寺庙眼中露出了几分异色。

“学生在！”

王安石赶紧停住了脚步，恭敬的回答。

“你说你从临川来江南游学，在杭州学院进修了一段时间，静极思动欲要去金华左近探望一位同窗，是哪位？”苏化天淡淡问道。

王安石回答道：“是学生在杭州考取秀才时候遇到的学友同窗叫做宁采臣！他的文章虽然没有什么特别超卓之处，却深得四平八稳之势，尤其是品行方正，为人慷慨豪爽有燕赵之风，颇受同门好评！”

“而且据学生看，似乎采臣兄也领悟了一丝圣贤之道，孕育了浩然气息！”

“哈！”苏化天轻轻一笑：“以你性格，外谦内傲，没有两分本领怕是不会入眼的。”

“先生说笑了！”王安石连道不敢。

这位先生看上去岁数不大，可是仔细一瞧又仿佛经历了久远的时光洗礼，模模糊糊难以辨明，周身气息也随时变换莫测，说是神灵，又有太重红尘气息，说是大儒，又不见智慧之火闪烁。

周身韵律倒是类于道教仙人，却又少了脱俗之意，似乎立足于人道又远超于人道，朦朦胧胧却可见其深邃高远。

不过苏化天教授的东西虽然不多，却皆有深意，尤其他展露出来的思想方向，在结合这么多年苦读的圣贤经典后，王安石有了截然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万物的规律，王朝更替都有了一根脉络可以追寻。

因此他对于苏化天也越发的敬重，却不知就这些方面，苏化天也不过是拿着诸天世界广袤的知识储量来欺负局限于世界和时代的他而已。

有了无数世界政体的生灭，还有时代沉浮于胸，哪怕有了超凡力量的变量，演算一些过去未来的局势有何等困难？

而苏化天能够真正帮助到王安石的也不过是开拓超乎时代的眼界和眼光而已，加上有了呼吸吐纳法门，使得他精力超越了凡人，也不知提出‘三不足’的狂人究竟能够走到什么地步。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xu）’

能够提出这三不足，苏化天此时依然有些震撼，这可是局限于礼法君臣之道下的时代，可以高喊如此口号之辈，岂是一个简单的‘唐宋八大家’可以称赞的？

收回心思，苏化天深感来一趟江南捡到了一个大便宜，提起脚步开始向着那座寺庙走去。

淡淡的声音响起。

“走吧，我猜，也许很快就能见到你那位采臣兄了！”

王安石闻言一愣，随后望向那座寺院，只见得一缕缕黑红怨气飘荡上头，眼底闪过丝丝精芒。

拱手行礼，低头回道：“学生知道了。”

也不多问，跟着苏化天就开始向着一条岔路走去，正是青天白日，进入此地后突然变得有一丝冷风飘卷，让人莫名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