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为谋：将军，甘拜下榻 第842章 大任

像是一场决定已久的争斗。

终于要走到了尽头。

望月当空，便是一片凄楚不已的月色，夜尽天明，残星点缀在天幕。

宫墙迭起，来回走动的是不安的侍卫和宫女。

近些日子来宫中的气氛十分恶劣，没有人敢大喘气，这些人诚惶诚恐，人心惶惶，都是在担心一朝一夕之间改朝换代，他们一旦成为前朝旧人，等待他们的命运或许就是步入穷途。

他们心头无比的复杂和烦恼，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这有些凄苦的人生。

宫女们大部分还没有二十岁，或者说还没有到该出宫的二十五岁，等待她们的前程未卜，自然是担心的不得了的。

她们屏住呼吸，挑着一笼宫灯，来回巡逻。

雪贵妃娘娘说最近要注意这宫中之人的行踪，谁有异常可随时报告，报告者重赏，有谁敢串联报信者，斩立决。

前日个长明宫中的宫女杏儿有些担心，便多嘴抱怨了几句，向来温和慈善的雪贵妃娘娘柴锦竟是下令杖打四十，而后没打完也就去了，听说尸体被宫相长卿命令拖去了乱葬岗，想必此时不知道成为了哪一条猎狗的口中美食。

自然宫中的流言蜚语自此而噤若寒蝉，谁敢在这玩命的时候多嘴多舌，便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这宫中多的是想要往上爬的人，可是圣人没有薨，就急着爬上新的主子的榻上，站错了位置，等待她的除了覆巢之卵之外，还有可能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这样的畏惧使得宫中渐渐安静下来。

这不，在这天色澄澈与混沌的交接点，柴锦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看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长卿，感慨不已道：“我平日素来是费尽心力，但是瞧长卿你的样子倒是精力充沛的很。”

长卿听了这句话竟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而后看着远处的天空，忽然眯着眼，面色严肃。

“咱们只要站好最后一步岗哨，就不负惊鸿姐姐的嘱托。”

这话听到了柴锦的耳朵里，心里头有些五味杂陈。

对于南惊鸿，她从前就嫉妒过，羡慕过，可是到后来是钦佩的，尊敬的，可是现在隐隐约约心头的感受和从前又感觉不一样了，但是多了一点的感觉还是无比的发酸，许是长卿对于南惊鸿的信任好像是纯天然，一点都不做作的信任，她们就像是姐弟一样的亲密无间，相对于南惊鸿的坦然自若，长卿的云淡风轻，长禹的沉稳不言，在柴锦这里便有了一种格格不入的不自在的感觉。

她有些惨淡的笑了笑，而后道：“本宫先回去休息了，有劳宫相大人。”

陈长卿冷漠而疏离的退了几步，拱手作揖道：“贵妃娘娘慢走。”

柴锦也再不回头，带着侍女和太监们远去。

瞧见她最近许是瘦削了很多，苍白的背影隐约让人觉得清瘦无比，惹人怜惜。

长卿心头涌起了一阵不知名的感觉，最终觉得有些温柔的眷顾。

他是亲眼看着柴锦经历了许多事情的，他从前不理解为什么惊鸿阿姊要亲自去解决那么多事情，置身入内，但是如今他仿佛明白了，惊鸿阿姊这样的人，并不是愿意天下之人成为她的棋子，而是愿意化身棋子去引导着这些人的改变。

长郢在帐中昏昏欲睡，每一次睡着，每一次昏迷，他都是知道自己和死亡靠得越来越近的，他在这沉沉入睡的梦里，仿佛梦见了那些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事物。

那些曾经根本没有珍惜过，却又流失在手掌心的事物。

那些久远的年岁里发生的许多故事，随着岁月的流淌，和年华的钟声朝着自己渐渐过渡而来。

在那些昏睡的梦里面，他仿佛又将从前的累累岁月里发生的事情重新的走过看过。

那些让他这个帝王尚且觉得有些遗憾的事物重新经历一遍之后仿佛因此得到了满足。

他在朦胧之间，竟再度梦到了那些已经故去的人。

彼时太祖祖父尚在，父亲也好端端的，北亲王叔父和南诏王伯父在比武，他同南国长尊还有阿贤弟弟一起在校场上看着，拍手大笑，而后为叔伯们比武之后送上一杯冷酒。

看着大家哈哈大笑的自在时光，仿佛那样的靠近了。

可是转眼之间，太祖陛下已经化作灰飞烟灭，父亲病死在皇榻上，南诏王叔在战场上受伤之后养伤半年去世，北亲王叔父身中数箭，中毒身亡。

再而后便瞧见笑着的阿贤倒在了战场的帐篷里，似乎临死之前还看着身在北方的自己，再看到殿前下棋的长尊对他恭敬的笑着，为他写字的南国和文修也是十分年轻，可是笑着笑着长尊倒在了地上，毒血从他嘴角蔓延而出……文修拿着宝剑放在了自己的手上，让他杀了他，或者放她走，又看着南国倒在榻上，似乎病重不愈了……

光阴辗转，他们的身体急速的衰老，他朦胧之间感受到强烈刺眼的夜明珠的光芒，看到一面镜子里所有的事务正在演变，可是触目之间自己的双手骨瘦如柴全都是褶皱的皮肤。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浑身竟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是看着那些曾经年轻活力的事物，其实不知不觉里早就各个渐渐消失了。

他悲哀的叹了一口气，而后看见了一个同样垂垂老矣的男子。

“阿修……朕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双目垂泪。

“行将就木的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他自信了一辈子，终于在临终之前的时候忏悔了自己的罪过。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活得太荒唐，最对不起的便是结拜兄弟文修了。

文修不是长族血脉，可是为了自己受了许多的罚，甚至还为自己受过许多伤。

可是在那些少年意气的岁月里，他是逼着文修放弃朝野生涯，如今人人都觉得文卿是江左隐士，是江左文郎，可是竟都忘了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太祖说过文修一人可抵得上百相。

“朕因美人误了文修，朕因误了文修，误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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