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玻璃 第6节

一溜儿望去，“林记汽修”、“好住宾馆”、“王师傅烧烤”、“丝丝mei发”、“好客本地菜”、“手机维修换新”、“金银加工”、“相馆打印”、“飞天网咖”、“老江诊所”、“家电维修”……挤挤攘攘，一直蔓延到与新城区接壤的蓝shui河。

黎里家巷zi笔直chu来，右拐是一家理发店。紧挨着，紫底白字的大招牌写着“ma秀丽超市”五个大字。

说是超市，占地也就三间铺面，朝里打通了，还算宽敞。四bi摆满货wu，中间sai上三排长货架，商品琳琅。

黎里每周四xia午一节练耳课，剩余两节自习不上，来ma秀丽超市帮忙dian货，两小时七十块。

等九月结束，江州艺校将全面停课，直至十二月统考。这期间，学生自行联系老师培训，或参加校外机构的备考集训。视机构和老师shui平，学费少则几千，大则上万。

理货的间隙，黎里给朋友秦何怡发消息：「最近有活叫上我。急需用钱。」

秦何怡gao她两届，毕业后没继续上学，攒一帮人组了个零散的乐队搞商演，人手空缺时会叫上黎里。她作息不规律，黎里没指望她即刻就回。

黎里正在货架最里chu1清dian，门外来了客人：“你好？”

一daogan1净而温和的嗓音：“有人在吗？”

黎里探shen望，收银台chu1没人，老板娘不知去哪儿了。

“来了。”她把笔夹jin本zi里阖上，走chu去。

燕羽站在门kou，正打量着离他最近的一排货架。

他见了黎里，神se也寻常。

黎里问：“要什么？”

燕羽说：“台灯。有吗？”

“有。台灯在……”黎里移动到最外层的货架前，朝走廊望一yan，找见了。

“那儿。”她边朝那方向走，边说，“只有一种哦，没得挑。”

燕羽站在原地：“没关系。”

黎里从架zi上取xia一盏蓝se的学生台灯，隔着一段距离，举给他看：“这种款式，要吗？”

燕羽dian了xiatou。

黎里走回去，将台灯放在收银台前的玻璃柜上。那灯应是放了许久没卖chu去，从灯罩到灯柄到底座都蒙着一层灰。

燕羽看一yan，问：“多少钱？”

“应该是一百三十九。我扫xia码。”黎里绕到柜台后，从椅zi上抓起一块抹布，麻利地把那灯ca拭一遭。

不chu十秒，台灯ca得gan1gan1净净。

她扔xia抹布，扫码仪对着底座扫一xia，看一yan显示屏：“一百三十九。”

燕羽扫了柜台上的支付码，手指在屏幕上移动。

黎里等待着，看了他一yan。他低眸看着手机屏，面容安静无声，一张脸过分漂亮了。

黎里扭tou看hu外，有附近的小孩儿踩着hua板车溜过。初秋的xia午，有些喧嚣，又有些安静。她的手指无意识在玻璃台面上dian了两xia。

很快，机qi音：“支付宝到账，一百三十九元。”

燕羽收了手机，冲她很轻地dian了xiatou，就要拿台灯走。

黎里开kou：“等xia。”

燕羽看她。

“灯摆很久了，试一xia吧。这家老板规矩，chu店概不负责。”她弯腰拾起地上的cha线板，把台灯chatou接上去，摁xia开关。

灯不亮。

试了几次，始终不亮。

“坏的。”黎里说，“给你换一盏。”

“我自己拿。”燕羽指了xia货架，“那边？”

“货架上没了。我给你拿新的。”

超市向里，临近隔间有个直通天花板的货柜，垒着些纸箱。货架上摆不xia的东西都装在纸箱里tou。

黎里钻jin隔间，搬chu一个木质人字梯，架在柜zixia，人min捷地爬上去。

梯zi一条tui有磨损，缺了一小角，不完全稳，但也不危险。黎里早已习惯，两三xia就爬踩到梯zi最gaochu1。

脚xia的梯zi极轻微地晃dang着，黎里望着tou，伸手够柜zigao层的纸箱，忽觉一dao力量攥紧了那把梯zi，她一瞬稳得像踩在平地上。

黎里低tou看。

燕羽一只手紧握着梯zi，人很安静，望着hu外行驶而过的公交车。

黎里说：“这梯zi其实ting稳的，不用扶。”

而且很脏……

燕羽“嗯”了一声，却没松手。

黎里声音低了dian：“谢谢。”

燕羽没接话。

她快速chouchu一个小纸盒，xia了梯zi，走到收银台边，拿抹布把盒zica一ca，掀开盖zi。

燕羽走过来了，刚才扶过梯zi的手不自然地张开着，垂在shen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