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玻璃 第3节

秋杨坊跟秋槐坊一样，毗邻防洪大堤而建。两坊之间隔着一条并不算宽的林荫dao，北至长江大堤，南至江州市中心。起了个奇怪的名字，叫琉璃街。

黎里骑车横穿过林荫dao，路灯光就暗淡了xia去。

小巷zi里没有灯，只有家家huhu昏黄的玻璃窗，像古代的纸糊灯笼，聊胜于无。夜里冷，巷zi里也没个人影走动，几只野黑猫在院墙上巡逻。

她边骑边望着家家huhu的门牌号，十九巷十号……二十一巷十二号……

她拐了个弯，猛见巷zi中间横着条大黄狗。车tou赶紧一避，但车后轮从什么细ruan而劲dao的东西上碾过去了。呃……狗尾巴……

黎里都骑到二十三巷了，那狗还在她shen后狂骂人。

没骑多远，前tou也传来骂人声：

“你不嫌丢脸老zi嫌丢脸！”中年男人的一声暴吼，跟炸弹一样丢在静谧的巷zi里，紧接着是砸东西的声音，哐当响。

这xia，后tou的狗不叫了。

周围几家窗kouchu1冒chu了窥探的影zi。

前tou是一hu带院zi的小楼，楼上楼xia都亮着灯，淡黄se的光斜铺在巷zi里。黎里骑车近了，见那hu院门上挂着的小蓝牌写着：“秋杨坊 23-17”

里tou一个女人沙哑地哭泣：“你别bi1他了……”

“你他妈闭嘴！”男人打断，“是你们在bi1老zi！！我死了他就满意了！你看看你生的个什么烂东西！”

“我是个烂东西，你把我nong死啊。”这回是个少年的声音，并不大，虽力气qiang撑着，但听上去很虚弱。

“你以为老zi不敢？死，今天一屋人都一起死……”说话人快速走动着，带chu了桌椅划地声和女人的尖叫。

黎里刚好敲响院zi的小铁门，咚咚咚三声，给里tou一chu闹剧摁了暂停键。

铁门没锁，她敲这三xia，门自动朝里开了。

屋里屋外都静了两三秒，屋zi里响起几种脚步声，夹杂着桌椅搬动声。随即小楼的大门打开，那个男人站在门kou，gao大的黑影跨过院zi，砸到黎里脚xia：“谁啊？”

黎里提起手里的塑料袋：“你们家买的糍粑。”

“送错了！”男人正在火tou上，cu暴地关上大门。

黎里看了yan院zi门上的标牌――秋杨坊23-17。

“妈的，吃什么吃！跟老zi都死了清净！”屋zi里tou有人说。

黎里手上的糍粑十斤重，塑料袋提手勒在她手心里。她走jin院zi，敲响了大门，咚咚咚。

很快，门再次被拉开，这回男人不客气了：“说送错了你听不见啊？”

黎里说：“没错，就是你家订的。姓于，是你们家吧？”

“老zi姓yān！gun！”

他以为面前这学生模样的女孩会吓到，但黎里yan神很淡，仿佛在看一只纸老虎。

她叹了kou气，掏chu手机拨通电话。这xia，屋zi里手机响了，手机的女主人坐在沙发里，低着tou。

“我不guan你姓烟姓酒姓打火机，东西就是你们家订的。”黎里把袋zi放在地上，说，“四十八。”

男人说：“是我们订的也不要了！”

黎里说：“行。跑tui费十块。”

男人说：“你他妈哪家的丫tou，敲诈敲到老zitou上来！”

黎里又叹了kou气，说：“大伯，我不是你家小孩，可以随便给你凶的。你说我敲诈，那你报警，找警察来协调，可以吗？”

男人登时一脚就踢向袋zi，塑料袋破开，一块块的糍粑散落一地。

人家买了的东西，ai怎么chu1理怎么chu1理。黎里面无表qing，dianchu微信收款码，说：“四十八。”

男人盯着她看了会儿，竟真没把她怎么样。公正地说，这男人面相不差。但人心岂能只看面相。而他家发生了什么糟心事，黎里毫无兴趣，只关心收钱了走人。

男人一转shen，冲女人dao：“你买的东西，你解决。”

那女人拿着手机上前来，赶紧扫码付了钱，冲黎里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黎里没表态，她向来厌恶ruan弱的人。

钱款到账，黎里一刻不多待，转shen就走。

她目光一扫，见堂屋旁边一扇房门虚掩着，床上伸chu一只少年的手，惨白的颜se，手指又瘦又长，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她没在意，chu了院zi，骑上自行车一蹬，又颠颠簸簸地离开了。

在这个连路灯都没有的破地方，每扇窗后都是悲剧。

好走的路没几条，窗zi却是密密麻麻。

……

周末两天过得飞快。

周一那天早晨，闹钟叫的时候，黎里很痛苦，那时她再次萌生了不想上学的念tou。

这念tou一chu来，人倒是清醒了，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