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雨不由地驻足,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思绪一xia被扯回到从前。记得从前,每逢过节,元日、元宵、中秋,还有她的生日,王府里便会如此张挂灯笼,喜气洋洋。那些节日也是她最开心的日zi,朝廷休假,阿耶无事,和她还有阿娘一起过节,元日里饮屠苏酒,元宵节宵禁开放,满城观灯,中秋夜便拜月,许xia心愿。更不用说她的生日,到那一天,阖府上xia人人都能穿上新衣,re闹得如同除夕。
便是她在此间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里,阿耶为她求来了簪星的封号,在他的kou里,她额前那一片丑陋的疤痕,也变作了世上独一无二的落星。
宦官在她shen后静静伴随,非但没有chu声cui促,反而连呼xi也放得极轻,仿佛唯恐惊扰她的思绪。
定立许久,絮雨迈步跨过门槛,漫行在这条她幼时曾往来奔走洒落过无数笑声的花砖甬dao上,走过那一座shui池被填平的小桥,忽然夜风里飘来几缕清越的占风铎的金振之声,如受到殷殷的呼唤,她不由循声而去,踏ru了此间的寝堂。
穿过那一座记忆中的庭院,慢慢地,她走了jin去。
迎她的是两dao静静垂地的雪紫se夹帘,帘帐已用垂挂璎珞liu苏的金钩往左右卷起,她自帐xia穿过,经过寝堂,慢慢推开一dao碧纱门,转ru相连的一间小寝阁。
迎面是架燃着温nuan明亮烛火的灯树,灯旁,一座描绘花鸟和小儿嬉戏图的如意屏,一张铺着绣席的比寻常尺寸要小许多的榻,靠南窗,地上有只木ma,matou上挂着一串小金铃,床tou还有一只玲珑炉,炉中静静地散着清甜的助眠香。
这便是她小时候的住chu1。
因不肯和阿耶阿娘分开,便傍着他们的寝屋,在旁设xia了这间相互连通的小阁。她记得常常睡前她还躺在阿耶和阿娘中间,等第二天早上醒来,不知怎的,人就跑到自己这张小床上了。若她不依去问阿娘,阿娘就会推给阿耶。每到那时,阿耶便笑眯眯地说,是她自己半夜回屋去睡了。
一切都是她记忆中的样zi。就连装她糖果的玉盒、收纳她玩ju的织锦筐,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絮雨怔怔地立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shen后传来一dao似带几分小心翼翼试探般的轻轻呼唤之声:“嫮儿?”
她回tou,看到了当今的皇帝,他立在她shen后那连通着两间寝屋的碧纱门旁。
见她看见了自己,皇帝的双目里立刻绽chu了huan喜而激动的光,他伸chu双手,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哄dao:“嫮儿!是阿耶!朕是你的阿耶!”
“快过来,到朕的shen边来!”
依然是熟悉的场景。
小时候,阿耶若这样朝她伸chu双手叫她,她便会huan喜地朝他冲去,冲ru他的怀里,然后被他一把接住,gaogao抱起。
絮雨缓缓转shen,面向着皇帝,却没有上去,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不作任何的反应。
皇帝yan中的欣se和激动消去,面上louchu失落的神se。他也慢慢地放xia他空落落伸在半空的双臂,忽然,仿佛记起什么似的,转shen快步上来,砰地掀开一kou摆在案上的箱奁盖,朝她招了招手,随即指着箱中琳琅放光的金珠、mei玉、珊瑚、瑟瑟,用讨好的kou气dao:“嫮儿你来看,这一箱是阿耶自府库中特意为你挑chu来的宝贝!”
絮雨不动。
“你不喜huan?那这些呢?”
皇帝又打开一kou箱,nei中是许多女儿家的首饰钗环,一串五六圈的金tiao脱因皇帝开箱太急,被勾了chu来,叮当一声落地,gun到了絮雨的脚边。
“你也不喜huan?还有!阿耶还有!”
皇帝又打开一kou大箱。
“这一笼裙,名甚拗kou,阿耶也记不住,只听绣娘说了一句,叫什么百宝蹙金裙,说是用女蛮国jin贡的孔雀绒与金箔银箔捻线织chu来的,三年织这一件,雪天只围一笼,便也足够。阿耶记得嫮儿你小时候最喜huan新衣,这件你觉如何?”
皇帝说完,用满han期待的目光,紧紧地望着她。
这一笼蹙金蹙银的孔雀羽裙丰盈若云,钉满金珠,在烛火的映照xia,整面裙幅金辉银烁,闪动着淡灿的晕光。
絮雨的视线从裙摆上抬起,慢慢摇tou。
“不喜huan?无妨无妨!阿耶还有!”
皇帝抢着dao。
“阿耶这就带你去nei库!你自己看,你看中什么,只guan拿——”
皇帝走了回来,一把牵住她的手,便如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娃,匆忙领她就要往外走去。
絮雨脱开皇帝那牵住自己的手掌。
“陛xia!”她叫了一声。
“陛xia是如何知dao我的?”
皇帝却置若罔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