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 Chapter 16

  「他为什么要说你眼睛像酷企鹅？」霍书笛看一眼把短发梳成女强人油头造型的洛琼恩问。

  「因为他觉得我的眼神总是很厌世像酷企鹅……还说过像billieeilish。」洛琼恩讲完翻个白眼吃着炸物说。

  「噢对。我对你印象会挺深刻也是因为你那双眼睛好像外国人才有的！」双眼皮摺痕很深又比较宽，看起来总是有点慵懒、不屑与傲慢。

  「好吧。」洛琼恩回，比r・雾说她那双眼跟宫城良田一样欠打来得好。

  「你是w镇人吗？」

  「嗯嘛。没有离开过。」

  「你父母呢？」

  「在我六岁的时候因为车祸死掉了。」

  「噢……」

  「别这样。」

  「所以是让亲戚带大？」

  「嗯嗯。这汽车旅馆本来是我阿姨的，后来她也死了⸺就死在你那天躺的沙发上⸺于是变成我的了。」

  「噢……我的天啊……」

  「放心，她的鬼魂没有附在那张沙发上。」

  霍书笛苦笑说：「我不忌讳这种事好吗？我只是觉得……」便摆了摆手不晓得该怎么说，就是……也太惨了吧？亲人都死光了。莫明其妙的霍书笛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幸福的，不过就是婚姻失败。

  洛琼恩善解人意说：「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没有他们我过得比较好。」

  霍书笛歪歪嘴巴，人世间就是这样对吧？霍书笛还有亲爱的家人因此幸福，但其实洛琼恩没有家人比较幸福，所以我们不要乱同情别人，起码搞清楚状况再施捨，毕竟有时候我们认为幸福的存在对他人是一种痛苦。

  像傅长膨说的：『我的蜜糖，你的毒药。』

  「你没有结婚吗？」霍书笛改话题聊。

  「没有。」

  「是喔？你不会是不婚主义者吧？」

  「原则上我满渴望跟谁组织一个家庭的，只不过……不知道我能不能是一个好的经营者。」

  「什么意思？」

  洛琼恩耸个肩膀说：「因为我没有过家庭感，所以渴望；但就因为从没有过家庭感的经验，所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经营得好。」

  霍书笛立即明白这女人在父母双亡前也不是在一个状况良好的家庭说：「其实就算有过家庭感也不见得可以经营得好，我的原生家庭儘管仍称得上良好却也是很复杂，因此可以懂你渴望的理想家庭，跟前夫结婚时我把原生家庭里的缺点尽全力改善但保留优点，起码我自认为比我的父母还要更能把家庭带入一个真正有温暖的感觉，结果还是失败了。」

  「你也别太气馁。」

  「是不会了，也许一直以来只是我自以为的温暖吧。」

  「何谓的温暖？」

  霍书笛想想后说：「其实父亲是入赘的，家族企业现在虽然亮着父亲的名字，但我妈才是幕后真正掌权者，只是外公很传统，只想把家族事业传男不传女，即便知道他的独生女是非常优秀的女人，但是就是……男人嘛。会有可笑的性别优越感，所以你大概可以想像我父母之间的感情……有一种不协调。」洛琼恩点点头。「话虽如此，爸爸其实挺温柔的，反而是妈妈非常强势，虽然小时候她会灌输我们父亲才是一家之主，但我们四个小孩都心知肚明做主的才是母亲。

  反正，我一直不是很喜欢母亲的教育方式，她很现实又势利，我觉得她根本不是真的懂怎么爱我们四个小孩，只是用她自认为的爱给予我们，但都是冰冷的，物质只是满足精神的表面，起码对我而言是如此。」洛琼恩点点头。「当初她觉得我可以为了前夫不要继承家族事业是一件很笨的行为，但是我觉得金钱不能拿来衡量爱情，不是要说我很了不起或不重视钱，经济在爱情里是辅助而已，可以确保我们有个避风雨的家、舒服的床，还有能够帮助后代学习的经费，最重要的还是爱。

  我当然不会希望丈夫一事无成，也希望他能功成名就，但因为经济这东西我可以靠自己，所以我更想追求的是我所没有的，就是好好爱我以及懂得珍惜。」洛琼恩露出大微笑看着霍书笛。「虽然我现在确实觉得自己很笨，但我指的不是为了范自奇而拒绝继承家族事业。」

  「你不笨，只是无知。」洛琼恩说，霍书笛斜睨她一眼。「无知跟愚蠢的差别在⸺无知可以靠学习而补足。」

  霍书笛挑起一边眉想想后笑一下说：「说得真好。」

  「加拿大影集《双面葛蕾丝》里说的。」

  霍书笛露齿笑出来看着洛琼恩说：「范自奇是我第一个认真的男人，当然，也是我第一段婚姻。但我真不明白这段婚姻我要学习吸收的是什么，该多陪伴吗？还是说不要太信任对方？」

  「该叫北鼻。」

  「烦死了。」

  「我觉得你只是遇人不淑，起码目前听起来是这样，毕竟我仍不了解细节，可是我觉得你的观念很好呀。只是有时候追求理想感情或婚姻时，很可能会因为求好心切而忽略什么，导致一种状况就是……这段婚姻或爱情你所努力追求的只是"你的"理想，不是"你们"的理想。」霍书笛挑高两边眉看着洛琼恩的酷企鹅眼。「至于范自奇嘛……我觉得问题大多是出在他身上吧。就像你说的他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就去追求小鸟依人的女人啊。你们结婚前也已经交往五年了，除非你婚后大变，否则那五年他还不晓得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霍书笛有一种惊艷与雀喜，明明洛琼恩才跟她认识没多久，人家就知道这段婚姻的重点话题该往哪里延伸讨论，为什么那些她认识这么多年的好姊妹只会认为范自奇错在害霍书笛损失物质上的利益。

  都没人想到霍书笛的灵魂在哭泣吗？

  「我承认我或许也有点强势吧。但我该这么做，我也不是要他凡事都听我的或凡事由我做主，如果他是个总能够提出好办法的人，我当然也希望他能帮我省点心，重点是他就没有。」霍书笛说。「每次我把他想法上的利弊说出来，只会觉得我在泼他冷水。我没有要求他给我一个相当富裕的生活，也不希望我们穷困潦倒还负债好吗？算了，说多了只是觉得自己蠢到可以会爱着这种男人。」

  「他本来就是这么传统大男人主义吗？」

  「以前还好，我想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失败了，可能以为自己可以成功，所以当初跟我结婚时信誓旦旦。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就该了解他是个肤浅的男人，却误认为那是他一种心意，只是想给我过好生活而已，没想到他更需要的是对他撒娇说北鼻。」洛琼恩大笑出来，霍书笛跟着自嘲般的笑着说：「一个已经四十岁的男人了，还丢脸到要拉着父母到我家跟我父母苦苦哀求与陪罪，老实说如果不是他蠢得这么做我父母也不会那么快知道这件事。」

  「超没有担当。」洛琼恩笑个不停说：「好像成年人了还要父母陪伴去应徵工作一样。」

  「就是啊！」霍书笛哭笑不得说。

  「真的是北鼻，老北鼻。」

  霍书笛放声大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