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 Chapter 10

  洛琼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霍书笛拖进起居室里，老大不爽的把霍书笛用力拋落在沙发上，微喘气看着糟透的霍药师。

  洛琼恩替自己倒了杯温开水啜饮解渴，光是猛敲玻璃大叫要霍书笛醒来把车熄火就让她口乾舌燥，真是幸好霍书笛还知道要拉起手剎车，否则岂不是真的衝过来了？也幸好霍书笛持着最后一份意志力开门，但这一开也是有够讨人厌，直接跌出来让洛琼恩措手不及害洛琼恩跟着跌倒。

  莫明奇妙成为肉垫，洛琼恩屁股痛死了。

  霍书笛开始发出像是病人疼痛的呻吟声，洛琼恩厌世眼看着霍书笛，儘管洛琼恩活到现在三十五岁从来没喝醉过，但她知道霍书笛是因为酒喝到痛苦境界才发出这种呻吟。

  以前她常在亲阿姨身上见识到这种情况，洛琼恩甚至怀疑霍书笛跟阿姨有同样原因喝酒⸺失败的婚姻。

  洛琼恩才想起那一天她可能真的没看错那个弄脏房间的男方。

  阿姨也总是躺在那个沙发上，最后死在那张沙发上。

  这片段回忆闪过后让洛琼恩再回神过来看着霍书笛，这女人以同样醉到不成人形的状况出现并躺在沙发上只是添加洛琼恩一个新的坏回忆。

  不过接下来霍书笛的反应跟阿姨不太一样，虽然，只不过差别在阿姨是直接吐在地上。

  霍书笛一个作噁反胃的弹起身，手摀嘴往她所能看到的那扇门衝过去。

  「不！那不是厕所！」洛琼恩也弹起身来衝过去要阻止，霍书笛推开发现不是厕所，可她忍不住了……「不不不不不！我的天啊！」洛琼恩崩溃抱头尖叫出来，那是她的瓶中船工作室。

  洛琼恩赶紧拖过一个垃圾桶强行压住霍书笛的头朝垃圾桶吐，在霍书笛继续呕吐连天的同时洛琼恩绝望抬起头看着工作桌上完成一半的海盗船，这女人为什么不好好的弯腰吐地上而是要喷射式的吐咧？洛琼恩的海盗船毁了啦……

  幸好清理呕吐在洛琼恩人生中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儘管如此她还是感到噁烂的把海盗船从稀巴烂腐臭吐物中拿出来，如果她是这艘船的船长一定觉得自己船沉得很不风光。

  清理好后她走出去听到霍书笛呻吟着说：「水……」

  洛琼恩翻白眼叹口气去倒杯水，没好气的把霍书笛拉起来坐在旁边餵水给霍书笛喝，像天降甘霖似的，霍书笛大口大口咕嚕，不少水从她嘴边隙缝流出来，喝完后她要求再一杯。

  解渴后霍书笛恍惚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还有酒吗？」

  「没有。」洛琼恩冷冷说。

  最讨厌喝酒喝到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傢伙了，不然就好好在家喝死随便，为什么酒鬼最爱麻烦别人？

  「我在哪？」霍书笛恍惚看着周围，但她到了一种即便这是在她家，也会问这句的失智状态。

  「你在我家。」

  霍书笛没有办法处理洛琼恩说给她听的讯息，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自己现在在哪，甚至听了就忘了。接着她打几个酒嗝，洛琼恩沉住气有耐性的斜视她。洛琼恩对霍药师的印象普通，可是听说在镇中心里那些去她就职的中医诊所看诊的病人倒是对霍书笛评价有加。

  当然没有人能确定对她评价有加是因为她的家世身分还是她的专业，不过专业程度肯定也是很优秀，洛琼恩有阵子因为腰的问题去看中医，然而那间的中医师有六个，佔了四个是出了名的容易不耐烦与平庸，只有两个是良医。洛琼恩不知道因此随便给一个医生看，机率自然很高的被安排给不良医看。

  反正洛琼恩没有在她的主治医生口中听到常识与平民听得懂的建议，觉得自己每次去只是像个做错事的坏孩子被教训，好像她的腰会出问题是她不乖。对啦。也是的不是吗？现代人会生病不少都是自己爱吃、爱喝、爱玩，但也不需要说得好像我在找你麻烦。

  所以有一次洛琼恩真的听不懂医师在说什么，不得已在领药时再问药师刚刚医生和她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霍书笛倒是挺鉅细靡遗回答。她平时毕竟也要担任卫教问题讲师。

  这是霍书笛在洛琼恩印象中还不错的根据，之后洛琼恩再也没跟霍书笛接触了。

  一直到今天，一年后。

  洛琼恩看着霍书笛把头垂着但死不肯将眼睛闭上，就好像一些猎食性动物明明很想睡却因为天性的关係在还得不到完整安全感时不肯把眼睛闭上的度估，洛琼恩不晓得她是在沉思还是在放空。

  洛琼恩不想多事，很想简单跟霍书笛说如果无法回家就睡一晚沙发没关係，但是看到霍书笛散发出来的气息好像对人生绝望似的让她无法不產生惻隐之心而叹口气问：「你没事吧？」

  「我只想再喝酒……」霍书笛沉沉说，她讨厌现在恢復点清醒。

  「我没有酒。」

  「我车上还有酒……」其实霍书笛只喝一半，就是因为只喝一半因此还有办法思考着别衝太远太快的回头，可是真的有点撑不住而看到洛琼恩的民宿⸺但无法理解满房两字的意思⸺才没头没脑弯进来拉起手剎车知道自己大概安全了就不支倒在喇叭上。

  洛琼恩无奈拿过霍书笛的车钥匙出去帮她拿剩下半瓶的麦卡伦威士忌，洛琼恩看了一下年份心想真好，还可以喝那么贵的酒烂醉。洛琼恩对酒不会没好感，是人的问题不是酒的问题，r・雾跟琳香都喜欢喝酒，如果他们聚在一起，洛琼恩并不排斥与他们一起饮酒。

  她帮霍书笛倒一小口，霍书笛接过一口饮光，洛琼恩再帮她倒一杯，她再度一口饮光后觉得洛琼恩不甘不脆便不耐烦抢过酒瓶替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满。

  最讨厌喝醉酒的人的一种情况就是失礼。

  不过洛琼恩想着霍书笛现在会以这样糟透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那么那天她看到范自奇带一个年轻女孩来汽车旅馆的事就是肯定的了，这么一来霍书笛现在的状况倒是挺值得同情，加上汤蕴霓透露出来的事，洛琼恩可以明白霍书笛满肚子委屈。

  洛琼恩假装不知情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老公外遇。」唔。洛琼恩没料想到霍书笛挺直率坦然。「现在应该要说是前夫了。」

  「嗯。」

  想到那些**照片、那些对话，霍书笛又愤恨起来说：「没用的傢伙……肤浅的男人，如果他喜欢的是蠢女人，当初干嘛跟我在一起？他以为我是蠢女人吗！」洛琼恩没说话。「说我一点都不可爱也不会撒娇，根本就不懂男人的心，外面那个女人什么事都听他的、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也崇拜他，还会乖乖在家等他下班，所以他现在认为蠢得像狗一样的女人才叫做懂男人心吗？」又忿忿喝一口酒后咬牙说：「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允许女人比他聪明有能力，好像只有他们才可以看不起女人、物化女人，女人不可以这样对待他们；好像他们才有灵魂、才有尊严。」又倒了一杯喝掉后生气的把杯子摔出去说：「肤浅的尊严！」

  『你也不要在人家家里乱丢人家的杯子嘛…….』洛琼恩头痛看着地板上碎玻璃心想。

  「如果你要的就是这么简单……我这么多年来的付出还有失去的到底都算什么？」霍书笛掌心揉着眉间说：「原来我辛苦做的每一件事比那女人一个撒娇还有一句北鼻廉价……留不住这个男人只因为我没有撒娇的叫他一声北鼻……呵……」霍书笛又绝望哭了出来。「烂透了……真的烂透了！」

  北、北鼻？洛琼恩愣了一下，旋即用力捏着嘴唇避免失礼噗叱出来。当然她不是在笑霍书笛，或多或少她笑范自奇吧。或者是想笑这个婚姻失败的原因很瞎。

  洛琼恩克制住笑意后抽几张卫生纸递给霍书笛，霍书笛并没有嚎啕大哭，倒是理性的在流泪，洛琼恩可以感觉到那不是失去一份爱的伤心，不是因为她还爱着那个男人，但也不是恨，那眼泪很自我，也很值得令洛琼恩钦佩，霍书笛是在为霍书笛流泪。